第54章(2 / 2)
“没有。”霍决给她看了一眼阴沉的窗外,“你走了,就断断续续一直下。”
时闻走远几步,贴近绿意让他听,“这边已经开始有蝉鸣了。”
霍决踩着地毯下楼。
起居室冰箱的冷光敞开,他拧了一瓶冰水猛灌几口,不咸不淡道:“蝉鸣是雄性求偶行为,你什么意思,给我听这种污言秽语。”
“有病。”时闻骂他,又忍不住笑了。
霍决厚脸皮不当回事,转了个身,准备重新往楼上卧室走。
“等一下。”时闻叫住他,“把镜头转回窗边去。”
霍决不明所以,但是照做。
“你什么意思。”时闻当即兴师问罪,“我千叮万嘱,你非得手贱把我树屋拼全了?”
霍决瞄一眼,懒懒辩解,“我睡不着。”
时闻绷着小脸,“赶紧把那个悬浮气球拆掉,给我恢复原状。”
霍决走过去,故意放大给她看细节,恶劣挑衅:“就这么点东西你能拼那么久。再不回来,把你新买的那架海盗船也拼了。”
“我特意找的素材,花时间自己改的拼装图纸好吗!”时闻无语,“你无不无聊,高强度工作过后还费心费力干这种事,奔着猝死去的,当然只会越来越睡不着。”
霍决面无表情半睁着眼,“时老师,我只接受面对面教育,不接受网上授课。”
这是在明里暗里点她的归期。
之前在曼谷多待了两天,他虽没说什么,但神情间隐约透露过不满。
时闻方才的嚣张气焰一下消散不少,静了片刻,才将视线撇去别处,状似无事地开口:“忘了和你说,我护照丢了,得重新补办一本。”
“丢了?”霍决闻言皱了皱眉,不知道信没信,撩起眼皮注视她半晌。
他没挂脸,也没上楼,顺势步出露台,拨弄起一丛枝叶舒展的植物来,“在合掌寺丢的?”
“大概。”时闻不想编太多谎话。
霍决低低“哦”一声,指腹轻抚叶片边缘,“那就是又要延期。”
“补办也要时间。”时闻不动声色避开对视,“我打算待到立夏。阿爸生日,我陪陪他再走。”
霍决没怎么犹豫,淡淡说“好”。
时闻微讶,“还以为你会反对。”
“你给的理由合情合理,我拿什么反对。”霍决轻描淡写,“况且我反不反对,能左右你任何决定吗。倒不如顺从你的意愿,扮一下好人。”
言语间其实还是藏着负面情绪。
时闻觉得煎熬。有惶惑,亦有愧疚。不知自己这样是对是错。
“阿决。”沉默到最后,她还是忍不住叫了一声他的名字,“等回去了,我有些话想对你说。”
霍决背着灰色雨幕,静静看她,“关于什么。”
“很多。”时闻尽量把语气压平揉顺了,不想让他瞧出什么端倪,“到时候面对面同你讲,不给你上网课。”
霍决目光沉沉,态度却轻佻,“不预告一下?”
蝉声不知何时渐渐止歇了。
天空从深蓝变成灰。污渍般的小小月亮淹没在云层背后。草腥味混合着风,潮湿地漫上来,犹如藤蔓缠身。
耳边传来三两游园客匆匆离开的脚步声,时闻察觉到,才后知后觉仰起头。
几点清凉撇落面颊。
——是雨。
轻悠悠的。没有多少存在感。更像飘在空中的湿气。
雨从伦敦下到云城来了。
时闻没着急躲避,慢吞吞地被淋了半晌心事。直至睫毛沾湿,才起身拍拍裙摆,心不在焉地轻叹口气,“我有点想你了。”
她没料到自己随便一句潦草话,会成为有心人的绝佳借口。
十日后。
立夏。
细雨朦胧之中,霍决久违地落地云城。
第41章
霍决衔着烟,穿本白短tee、燋茶绿工装裤。拿一束白芍药,撑一把黑伞,立在墓园门口等她。
他们每天都联系,但他没有提前告诉她,像一道无声的洁白闪电,毫无预警出现眼前。
视频可以避开角度,面对面谎饰却非易事,许多细微情绪都会被放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