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9章(1 / 2)

霍决唇边挑起讥讽的弧度,心底闪过无数见不得光的念头,又被这危险的念头牵扯理智。那张不动声色的面具彻底脱落,露出底下电闪雷鸣的、阴鸷的真容。

“随随便便说扔就扔,你当我是什么。”

几乎是应激反应,他控制不住力气地紧攥住她,受不住挑衅般冷冷开口,“总是不作数。总是乱跑。几个小时前还骑在我身上,跟我接吻,要我□□,答应永远不和我分开——”

然而讲着讲着又猛然噤声,抿平的唇角痛苦地抽搐一下,无论如何再讲不下去。

霍决不记得自己有这么失态过,三言两语就被击溃,惶惶如丧家之犬,连最基本的冷静都难以维持。

他僵硬地甩开她手,胸腔剧烈起伏,心脏隐怒得要胀裂成两半,眼前帧帧发黑,一秒都不敢再看她。

放在斗柜上的挎包被粗暴掀开,那双总是游刃有余的手此刻微微发着抖,将时闻的护照和身份证匆忙翻出,一言不发地掠走。

“砰——”地一声。

门被重重合上。

空气中微不可见的尘埃被搅动,沉沉浮浮地打着旋儿,又怎么都落不下、拂不开。

时闻静静站了片刻,脸上的神情很平和,没有什么剧烈波动。

她确认一眼座钟的指向,又看看自己手里的花,没有往门口方向走。环顾一圈,从边柜取了个玻璃花瓶,灌入三分之二清水,又找了把平时剪胶片的剪子,斜斜裁开花茎末端,将黄玫瑰养了进去。

剩下需要整理的东西不多,她很快将行李箱收拾妥当,闭合上锁。

只是过不多时,又抿了抿唇,重新放倒开锁。进衣帽间挑挑拣拣,找到一件男士衬衫,对半折叠,塞进行李最底下。

随身挎包被翻得歪在一边,小羊皮被划出明显褶皱。她喃喃骂了句“狗脾气”,却不携多少坏情绪,将包里的拍立得取出来,调试镜头与光圈,对准瓶中玫瑰按下快门。

耐心等待十几分钟显影,她拔开阿加莎的笔帽,在相纸背面写下一行小字,随后拆开透明的手机壳,将成像朝外放了进去。

不紧不慢忙完这些,抬眼看一看座钟,分针恰好走过半圈。

她拎起包包,按升拉杆,拖着行李箱往门口走。

门没有锁,很轻易就能推开,走廊空无一人。

箱子不重,时闻掂了掂,没坐电梯,直接拎着下楼。

有人在楼梯底下等她。

洁白无瑕的阿芙洛狄忒大理石雕塑旁,霍决头脸都泼湿了,目光阴沉,神情危险。

他右手握拳,掌骨处破皮渗血,浑身紧绷得如同一张拉开至极限的弓,随时准备伤人伤己。

“我冷静了半小时才敢来见你。”他沉声,“我不想口不择言,犯跟五年前同样的错。”

时闻站在五六层阶梯高的转角平台,放下行李,与他视线一高一低地对视。

阴天灰蒙蒙的光线,将那双漆黑眼睛衬得更暗、更阴晦,面无表情地,看得人心惊。

“比以前有长进了。”时闻堪称柔和地评价。

“……为什么。”霍决一字一句,眼底有冷火在烧,“沈夷吾死了。你报了仇。我们身边不会再有任何威胁和阻碍。你究竟在顾虑什么,告诉我,时闻,我究竟要怎么做,你才会开心?”

时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,也没有继续激怒他。

她拎着裙摆优雅向下,走到与他视线持平的阶梯处,俯身垂怜,伸手触碰他写满不解与愤怒的眉眼。

“youaretheloveofmylife,lawrence.”

如叹如诉。

好突然地,宛若吟诵一句古老咒语。

她轻抚他面容,渡过去温度,“我不会再试图否认这一点。不论是五年前,抑或此时此刻,我对你的感情都始终没有改变。”

霍决嘴唇微颤,低低倒吸一口冷气,骤然感到一种如蒙大赦的眩晕感。身上那股神经质的暴怒与躁郁,顷刻被这句话浇灭了。

除去五年前在潮起岛那个暴雨夜,这是时闻第二次向他吐露真心,亲口承认“爱”这个字眼。

他心脏涌上狂喜,来不及思考其中的割裂与反差,将摇摇欲坠的理智与被愚弄的愤怒抛诸脑后,迫不及待上前,要将她拥入怀中。

时闻没有躲避地投入他怀抱,甚至安抚地,轻轻摩挲他紧绷的肩胛骨。

“可是lawrence——”

过了几秒钟,她挨在他耳侧,若无其事继续说。

“再怎么爱你,我都随时可以离开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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