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(1 / 2)

他没在意落在身上的目光,拿起湿毛巾,一根一根把手指擦干净,才轻飘飘地说:“我喜欢男人。”

“你知道的。”

他的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,坐在旁边的女孩闻言呛了一下,连连咳嗽,胳膊不慎碰倒了放在桌上的酒杯,里面的红酒淌在桌面上,时晏的衬衣被溅到一块。

“不好意思……”女孩和他道歉,呛得更厉害,赵阿姨站起来扶她,“我陪你去卫生间漱口吧。”

她们离开后,时晏唇边的最后一点客套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。而时文礼一脸无辜地看着他:“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?”

“该不会以为是相亲吧?”他扯出几张纸巾递给时晏,后者没有接,他就轻轻放在桌面上,“只是介绍妹妹给你认识。”

“妹妹?我只有一个弟弟,不管你再结多少次婚这点都不会变。”

时晏一句话也不想多说,他今天愿意来见时文礼,只为了一件事:“基金会的理事长什么时候转给我?”

“这么说小姑娘会伤心的,她很仰慕你呢,一直想有机会和你合作。西汀w酒店的客房用品开始招标了吗?”

原来是急着让新女儿插一脚w酒店的业务。

时晏干脆地拒绝:“wander完全独立于恒时,不是你能碰的东西。”

“基金会只出不进,根本没什么价值,趁我还愿意跟你谈,你最好想个合适的价码。”

他站起来,随时准备离开。

“是啊,那你又何必执着于一个只进不出的慈善基金会呢。难道是因为喜欢小孩?”时文礼拿起茶壶给自己添了一杯水,“福利院里的小孩又不会给你养老送终,不如趁年轻自己生一个,然后随便你怎么玩。”

他无疑有一副好皮囊,岁月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,笑起来时眉梢眼角的风情足以让人忽略微小的细纹,但一位父亲嘴里说出这样的话,时晏只觉得他面目可憎。

时晏的耐心已然告罄,径直往外走,却被时文礼拉住了。恶心的感觉伴随着蜂鸣声席卷而来,他猛地甩开手。

“你还没好吗?”时文礼摊开手掌,怜悯地看着他:“真可怜,喜欢男人却不能碰男人。”

他那趾高气昂的儿子终于低下了头。他记得严重的时候不仅会耳鸣,还伴随着头晕、心悸,那张嘴大概没法吐出一句完整的刻薄话。

“坐下缓一缓,吃完饭我们再谈。”

哪怕只有一分钟,时晏也绝不会在他面前做一个乖巧的小辈,他确实已经开始头晕,但还是强撑着往包厢外走去。

身后传来时文礼的声音,像一根针,插进久久不散的鸣音中。

“你这么恨我,到底是为了你母亲,还是为了别的人?”

时晏加快脚步,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。路边迎面吹来一阵风,他忘记穿外套,下意识打了个寒战,但他此时其实感受不到寒冷,他快站不住了。

不远处有一家店的灯牌亮着,发着光的英文字在他眼睛里摇晃变形,最后连成一片粉色的光晕,时晏撞进那片微弱的光里。

“别走啊,我们,嗝,接着喝,就去那家。”

王尧指着小酒馆的粉色灯牌,揽着贺铭肩膀,不让他走,“你放心,只要你陪我把今天晚上的领导喝好了,下个月招标,sl稳……呕!”

他半个身子都靠在贺铭肩上,猛地弯下身就要吐。

贺铭架着他快速移到那家小酒馆放在侧门的垃圾桶旁边,身体往后倾,好离他远些,手上用力钳着他胳膊,免得这人一头栽进去。

王尧呜呜哇哇把胃里东西吐了个干净,终于找回了一丝理智,“可算结束了,这帮孙子真能喝啊。”

他抬起头来看着贺铭,这人临时被他拉来陪酒,打了一圈又一圈,敬酒词不带重样的。

喝到最后,那位年过五十酷爱钓鱼的大领导面色通红,拉着贺铭的手不断叫着老弟,激动得宛若找到了失散三十年的亲兄弟。

离开包间时,包括他在内的每一个人都脚步踉跄、神志不清,而状似上头、一直在和钓鱼佬互诉衷肠的贺铭站得稳稳当当,面不改色地把每一位醉汉架上了车。

“你刚不会是装醉吧,真能演……”王尧嘟囔着,“上次还说和时晏不熟,结果他只赶我走。”

“这边。”

贺铭权当没听到,伸手招呼他的司机,送走今晚最后一个醉鬼。王尧被司机接过去塞进车,尾气和他身上沾染的烟酒气味一同消散在晚风里。

身后的店里正在放一首不知名的爵士,悠长的萨克斯在月光里缓慢流动,夜晚变得粘稠。贺铭插在口袋里的手同时摸到了烟盒和糖盒,他选了后者。

清凉凛冽的薄荷气味里,他想起时晏的眼睛。

其实他没说谎,他们绝算不上熟悉。位高权重的外公,财力雄厚的恒时集团,使时晏本人成为和权力、财势一样美妙的幻象。

因此尽管他冷漠得近乎傲慢,仍有人前赴后继地触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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