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章(1 / 2)

冯初让她忧心不已,她抬眼望向拓跋弭,却见到自己的父皇目光亦望着榻上的冯初,不知晓在想些什么。

“......父皇,”拓跋聿扯了扯她的袖口。

“嗯?”

“儿臣当真无大碍,能否让太医们瞧瞧阿耆尼?”

拓跋弭颔首允准,才有两位太医前往冯初身边。

替拓跋聿把脉的太医道太女无碍,只是饿着了,需要调理,留了嘱托与方剂便下去煎药了。

拓跋弭悬着的心放下,朝一旁的李拂音说了声‘悉心照料好你主子’,再同拓跋聿说了几句话,便离开了宫苑。

在他看来,拓跋聿聪慧老成,周遭又有宫人照应,哪还有不放心之事呢?

“太医令,阿耆尼如何了?”

拓跋弭前脚刚走,拓跋聿就心急着下榻。她一日有余未曾进半点食,脚一沾地,眼前倏然一片昏花,便要朝地上扑去。

“殿下!”

“殿下当心。”

得亏的李拂音眼疾手快,拓跋聿才未磕绊在地。

年轻的皇储虚弱清瘦,看起来平城的朔风随意一刮就能将她吹飞二里地。

即使如此,她还撑着自己,想太医能告知她阿耆尼无恙。

“回殿下,冯小娘子的伤虽是皮肉,然一日有余未加照看,而今上有暑气,这一寒一热,加之伤势,恐......恐会夜半发热。”

太医令所言实为保守,许多热天里遭了罚的宫人往往殒命得更多。

并非伤得多重,主要是因为缺乏照料,伤口生脓疮,最后倒在发热中。

残废殒命,不知凡几。

拓跋聿虽不知其中凶险,一听还是急了,“请太医务必治好阿耆尼,孤——”

她本就虚弱,这一急反倒是将自己个儿给晕了去。

宫室内登时再度乱作一团,头发胡子全白了的太医忙里忙外,当真心力交瘁。

……

萧萧秋雨落晚钟,铜铎扫西风。

太安六年,平城的第一场秋雨就这般毫无征兆地洒入人间,绵绵悠长,簌簌润于飞檐上。

“将哀家手书的这些信送出宫去。”

冯芷君将一沓书信交至妙观手中,闭眸拨动着手中的菩提佛珠。

用冯初作为她来日重掌大权的一颗棋子,她心底亦是不好受的。

妙观在冯芷君身旁侍奉多年,自是明晰太后此时心中所想。

近前压低了音,“方才太女宫苑处来报,已有太医为小娘子治伤,婢子也派人去知会了郡公府,想必郡公府也会派人入宫。”

冯芷君拨动佛珠的手不可察觉地凝了分毫,除此之外,并无任何表示。

妙观行礼,退出殿中,许久,殿中的主人才睁开双眸,划过波动。

……

当日夜,冯初果真发起热来。

举目焚焱,佛光凝天。

她踽踽独行在漫天火光中,佛光在天上,是怎么也触不到的景。

被迫曳曳于火海,蒸腾五脏,烤灼六腑。

耳畔响起稚嫩而熟悉的诵经声,在诵经声中还有更深处,对着她言:

道阻且长、道阻且长......

她不知在这火海里穿行了多久,跌宕其中。

喘息、疼痛,光怪陆离的事物在她眼前不断奔涌翻滚。

直到她听见漫漫佛光中似有谁在啜泣,举目望去,天光中下起场昏昏绵绵的雨水,浇熄了火海。

天光朝她奔来,几番拉扯,她被拽入其中,再睁眼,雕梁绣墙,是她熟悉的宫苑。

身上贴着的衣物黏湿,褥子内热气未散,连自己都觉着灼得厉害。

四肢乏力,浑身上下就是没遭廷杖的位置都酸软无比。

对了,殿下——

冯初想到拓跋聿,下意识便要坐起,撑起自己的那一刻,才恍然发觉自己腿上有什么重物,垂眉望去,竟是拓跋聿。

小殿下正趴在她的小榻边。

许是已经睡得久了,她的一只手不慎搭在了冯初腿上。

稚嫩的身躯伴着呼吸轻微起伏,墨发散肩,冯初蓦然心软。

现已是三更天,柏儿奉命进宫前来照料冯初。

前半夜冯初高热不退,她一直在旁照料,守夜至此时已然支撑不住。

半梦半醒间瞧见小榻上的人侧身坐了起来,这才意识到竟然是冯初醒了,吓得她一激灵,连忙自胡椅上站起,疾步走来。

冯初比了个‘噤声’的手势。

原本还打算唤人的柏儿当即放慢了脚步,至跟前轻声:“小娘子还在发热么?”

不等冯初答复,柏儿的手已经贴上了冯初的额前——

她惯不大信冯初的话,自家这小娘子可谓要强,还厌恶吃药。

-->>(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