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章(2 / 2)
鬼使神差地,拓跋聿朝假山后走去,李拂音想要拦住她却是晚了,玄色袍服出现在假山后的那一刻,惊叫声就已经传了出来。
两个宫婢衣衫不整,袒露出大片大片的肌肤,白得放光,从拓跋聿的眼底刺到拓跋聿的心间,转而气血上涌,耳廓放烫。
犯了宫规的人还没来得及羞耻,她倒成了先移开眼的。
“你们好大的胆子!”李拂音瞧见别开眼的拓跋聿,旋即挡在她的身前,暗喝道:“叫嚷这么大声,是还想污了太女殿下的耳么?!”
李拂音瞧出拓跋聿并不想惩罚二人,但倘若这两人哭喊来人,便是太女殿下也没法保住二人了。
轻斥道:“还不快将衣裳穿好。”
宫婢二人自知犯了大过,不敢怠慢,惨白着脸,哆哆嗦嗦系上衣带。
拓跋聿深呼吸好些时候,方才平复下来,恢复了一国皇储的仪容,抿唇道:“今日事,孤不会说出去。”
跪伏的人唯唯称诺,显然没有真的信了拓跋聿的话。拓跋聿也自知自己个儿实际上唐突了这两人,若是自己不一时冲动撞破了去,这二人......
“.......孤.......孤.......”
拓跋聿这才发觉这事情有多难办,她根本无法施以仁德,撞破了,活似血淋淋地要给这俩个人刮上一层肉。
“......大胆婢子。”拓跋聿索性一咬牙,佯作怒气,“倘若有下次,叫旁人或是孤撞见了,小心你们的脑袋。”
声色俱厉下,反倒让战战兢兢的人松了一口气。
拓跋聿冷哼一声,步履凌乱地离开了曲池,叮嘱李拂音,“此事莫要叫太后知晓。”
她之所以不敢施以援手,盖因为自掖庭令到寻常宫婢、宦官,都在太后眼皮子底下,倘若她贸然降恩,让太后一查,这二人才是真的没命。
步履匆匆回到安昌殿的西阁,拓跋聿喝退阁内宫婢侍从,缩在桌案后,坐立难安。
“殿下,饮些安神的汤药罢。”李拂音端着只杯盏放在她面前,拓跋聿尚且年少,纵使已然快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,骤然瞧见这般离经叛道的事情,怕也是惊到了。
她抿了抿唇,掩下心里的异样,“都是些......上不得台面的狂悖之徒,殿下不必放在心上。”
拓跋聿囫囵应了,饮下半盏安神汤药,胡乱点头,“拂音.......你,你也且先退下罢,孤想要一个人待一会儿。”
李拂音称诺欲退下,又听得身后的小殿下道:“拂音.......她们,算是相爱么?”
宫中宫娥、宦官互相寻找慰藉并不是什么稀罕事,安昌殿管得森严,没有哪个宫人会将这些阴私摆到太女殿下面前。
至于是否相爱.......
人之七情六欲何其复杂,在这樊笼般的宫墙内,纯粹的爱和恨都是稀罕物,纵横肆意的欲望才是永恒不变的主宰。
李拂音叹了口气,盈盈下拜,“殿下,情之一字,有几人得以顿悟呢?贪爱、敬爱,能有几人得以分清呢?恕拂音驽钝,无法为殿下解。”
她当然可以一竿子将那两人打成‘秽乱宫闱’的恶奴,令所谓的善恶正邪、天理伦常泾渭分明。
但是.......她做不到。
拓跋聿的思绪倒叫她搅动得更乱了,挥挥手令她彻底退下。
殿中的檀香熏得浓,拓跋聿胸中憋闷,晕晕沉沉自个儿寻到榻上,除了鞋袜,伴着昏帐紫烟阖上眼皮。
红线缠网,织娘鸣烦。
她必当是恼极了这一日,害得她往后数十年在爱恨痴嗔中苦苦淹留。
【作者有话说】
下一章就重逢了,不急哈不急哈[捂脸笑哭][狗头]
第26章 巫山
◎恨不能将她拉近些、再近些,直到自己能与她紧紧拥在一块◎
“殿下,殿下,该起来了——”
谁在唤她?
拓跋聿迷迷蒙蒙地睁眼,入目的帷帐熟悉无比,泛着旧色。她盯着帐上的冬青纹怔了片刻,方才记起这似乎是她曾经所居的宫苑。
慌乱和无措包裹着她在此处的每一段记忆。
心,不由得狂跳起来。
她福至心灵般朝着帷帐外唤她的人望去,纱帐层层叠叠,依稀见到外面的人身穿了一袭曳地长裙,身形纤瘦而高挑。
谁,她是谁?
拓跋聿干涩的嗓音喑哑得好似锦瑟凝滞的滑弦,如何想的,就如何问出了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