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章(1 / 2)
“太后,方才说了什么?”妙观隐约听见太后似乎念了什么,不过声音太轻,在嘈杂的营帐内着实听不清。
冯芷君摇摇头,她今日也有些过饮,挑起白菩提子,醉眼朦胧间闪着清光,哑着声儿:“哀家在想,如何让这火,再旺些。呵.......”
......
“公无渡河!公竞渡河!渡河而死!其奈公何!”
拓跋弭醉意正酣,指着天上明月唱起荒腔走板的调,唱着唱着就笑起来,笑着笑着就淌下泪来:“哈哈哈哈——”
侍从们都离着几丈远,不敢上前,也不敢离开。
“怎么?你们都不敢过来?”拓跋弭早就将营帐中‘不许人跟’的话抛到九霄云外,步伐飘虚,踩到石头砾,猛地一个趔趄。
侍从们连忙近前,他又大喝:
“别过来——”
“别过来。”拓跋弭指着这些侍从,怪异的笑在他脸上停驻,“朕知道的,朕都知道,你们觉得朕、朕、唔呕、无用——”
“朕是、是无用,朕......”
拓跋弭垂头,继而大笑,“饮鸩止渴啊......”
“朕饮鸩止渴,你们,也在饮鸩止渴,太后——也在饮鸩止渴!哈哈哈哈,世上,焉有不死之人,焉有,不亡之国!”
“陛下,您醉的很了,小的扶您下去歇息吧。”
眼见着拓跋弭的胡话越说越没谱,胆大的侍从不敢再放任他再说下去,这要落到太后耳中,他们这些下人可落不到什么好。
“滚——”
拓跋弭粗暴地将前来搀扶的侍从推搡在泥地中,“一年三百六十日,朕难道不能放纵一回吗?!朕是大鲜卑山的男儿!是昌意的后代!朕才是大魏的国主!大魏是拓跋鲜卑的大魏!是朕祖祖辈辈一刀一枪自战场上拼杀出来的!”
“不是这些汉羊的大魏!”
众人肝胆俱颤,跪伏下地。
“陛下喝得醉了,妾身带陛下去解酒罢。”
香风盈盈,环住拓跋弭的臂弯,他懵懂迷惘地转过身:“......四、四娘?”
第30章 饮鸩
月弯弯,朗照平城白登山。
李拂音在听闻男人嘴边的那句‘四娘’时,古井无波的眼眸中骤现震动,而后被更为复杂的情感吞噬。
她没有回应,只重复了一遍:“陛下醉了,妾身扶陛下回去歇息吧。”
“四娘、四娘......”拓跋弭滚烫的手包裹住李拂音,她恨不得当即抽出,但还是忍住了,“朕对不住你、朕对不住你......”
“你不要怨朕、好不好.......”
“我们的女儿,她现在是大魏的皇储......不要怨朕,不要怨朕......”
魏国皇储的母亲,向来是‘该死’的,李昭仪,死得其所。
李拂音望着流露出可怜态势的拓跋弭,轻笑了一声,指尖覆上他的眉眼,如同她无数次看到过的那般,温婉。
“妾身怎敢怨恨陛下?”
李拂音浅笑,让拓跋弭跌跌撞撞的身子倚在自己身上,支撑住摇摇欲坠的他,“陛下,妾身带您回帐。”
他本就醉的不轻,发了一通‘不忿’后,头痛欲裂,也就倚着李拂音,朝着休憩的营帐走去。
二人一人脚步轻浮,一人脚步笃定。
‘妾身怎敢怨恨陛下?’
李拂音望着大帐前跃动着的火苗,四娘胆小温婉,她当然不会怨恨拓跋弭。
在她死后的这些年里,李拂音一直追随着她的影子,躲在陈年记忆当中,苟且营营。她通身的气派活得越来越像是拓跋聿的亲阿娘,连醉酒后的拓跋弭都分不清。
但无论怎么活,无论怎么念,李拂音还是李拂音,不是被太后赐死后跪谢哭泣的李昭仪,不是至死都不敢怨拓跋弭的李四娘。
她有滔天怨,覆海恨,绵绵无绝,赛昆仑雪。
“陛下且歇着,妾身为陛下送些醒酒的汤药来。”
拓跋弭靠在一旁的软榻上,吐不出几个字。
细密的粉末被衣袖掩盖溶在碗盏中,被端至拓跋弭的唇边,“陛下,且饮些水,妾身唤人给您熬醒酒的汤药去。”
他含糊地应了两声,就着她的手饮下半盏,软倒在榻上,用仅存的半点意识扯住她的衣襟,“四娘,不要走,好不......”
话还未说完,就断在了嘴边,取而代之的是极为疲惫的呼吸。
李拂音抿唇,捏住衣裙一角,自他手中愤然扯出,睥睨着这位酣睡的帝王。
碗盏中的清水淋在榻前,掐着碗盏的人笑得凉薄。
这天下,谁人不是在饮鸩止渴?
“嘶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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