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章(1 / 2)
冯芷君笑着打趣道。
“你......”拓跋弭今夜已经不知被这女人气得多少次梗着说不出话来。
成王败寇今日事,罢了......
“朕论阴谋诡计到底不如你!”拓跋弭不打算继续同这女人口舌之争,“鸩酒白绫、白刃加身,这条命你拿去便是!”
“朕先行一步,在黄泉之下,朕就等着你,同样,饮鸩止渴!”
相同的话她早听过一遍,当时的醉话狂悖,而今二人四目相对,冯芷君却莫名觉着被压了一下。
胸中闷闷,堵着一口气,上不去,下不来。
面上的笑容一点点收了,缓缓起身,拨开挡在她面前的慕容蓟,头一遭正视起这个年轻的帝王。
她忽然伸出手,替拓跋弭理了理衣襟,拍着上头并不存在的灰尘,轻声细语:
“陛下放心,陛下不只是阴谋诡计比不过哀家,哀家还会证明,陛下治国理政,同样比不过哀家。”
“陛下且在黄泉下,好好看着。”
“看着哀家是如何治理国家,打点江山。”
“哀家在这儿恭祝陛下──”
“含笑九泉。”
冯芷君不再淹留,殿门推开,晨曦明朗。
他却再也看不到了。
只依稀听得那同他相杀十数年的女人感慨道:
“这地龙就不必烧了罢,平城如今这个天气,都省了鲍鱼了......”
天边泛起鱼肚白,滚起鳞鳞云边,依稀可见瓦当上‘大代万岁’的纹样。
脚下是长阶,俯瞰着宫阙远城。
冯芷君没忍住吐出小半口浊气,没来由地喃喃道:“太武帝饮马大江,瓜埠山建宫远眺建康城,胸中豪情,当是如此罢?”
不过──
大魏不是太武帝时的大魏了,大魏,需要有人赋予它新生。
朝阳吐火,一点点掀起朝霞,赤红金光璀璨在紫宫殿顶,青鸾振翮,飞落于安昌殿檐下。
阿耶,怕是,没多少活路了。
屋内柳条炭烧得通红,拓跋聿跪坐在不远处,盯着炭,出神。
下一个,会是她么?
怪诞的是,念及于此,她竟然升不起多少恐惧。
阿耆尼是太后的人。
拓跋聿随意拨弄了几下炭火,抬眼望了下床榻上的人。
冯初呼吸均匀,躺在床榻上,此时的她才显得离拓跋聿近了些。
她大着胆子坐到冯初榻前,散乱的发丝扰人,拓跋聿轻轻替她拨开。
只要她在的话,定是能护自己平安的罢?
拓跋聿轻俯下身,在她的额间落下一吻,虔诚、天真、带着少年的无限悸动和春情迷思。
又摩挲着牵起冯初的手,温暖的掌心贴在自己的脸颊,她亲昵地蹭了蹭。
“阿耆尼......愿你长生安康......愿你福绥未央。”
她双手抓住冯初的手掌,甚至都没有担心冯初会突然醒来,轻轻地,在她唇角落下一吻。
退开,起身,合上殿门。
安昌殿的晨钟响了,冯初伴着钟声复杂地睁开双眸。
她早就醒了。
太女殿下当真待她各种意义上的,情真意切。
一颗心,而今填满了愧疚、悔恨、自责、难堪。
唯独没有喜悦与安然。
她想逃。
逃开紫宫、逃离平城,走的远远的。
奈何权力中枢,是一切悲剧的源头。
亦是一切野心的开始。
......
“阿耆尼何时醒来的,怎么不好好在榻上歇息?”
殿外是如何波诡云谲,拓跋聿都不愿去想,也管不了那么多。
她唯希望冯初能够好受些。
昨夜离了冯初,她回到自个儿阁内,翻来覆去许久,都没有睡着。
胡乱躺了一个时辰,便又匆匆赶来冯初身边。
冯初坐在案前,腰杆笔直,素裳下掩盖伤口的布条若隐若现。
“阿耆尼在写什么?”
拓跋聿凑近,冯初却眼疾手快,扯过一旁的白纸,遮在上面。
还未阴干的墨迹在空纸沁出星星点点的斑驳,看得人莫名烦躁。
“昨夜之事,殿下想来多少也有所耳闻。”
冯初垂下眼睫,“臣在替太后拟旨。”
-->>(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