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3章(2 / 2)
她盯着身材瘦削,皮肤白皙的‘小竹竿’,不由腹诽:
这杜郎君,怎么生得这么细皮嫩肉的,比她还像个娘们儿?
“敢问将军如何称呼?”杜知格峨冠博带,素裳风流,离得近了还能闻到草木清香。
慕容蓟平日待在军中,见到的都是虎背熊腰的汉子,哪怕是勋贵家的子弟,跑马射箭下来,谁不是大汗淋漓泛着味儿,香囊容臭遮都遮不住。
这杜郎君身上也没配什么香囊,怎得如此好闻?
文雅风流的人儿像是南边青山绿水温养出来的精怪,朝着她笑,看得她莫名耳热。
慕容蓟下意识地用手去挠自己的后脑勺,抬到一半,忽觉这动作像极了怀春的傻小子,连忙放下,舌头好似打了结:
“本、本将,姓慕容,家中行二,杜郎君可唤我、我......”
“蒙将军不弃,草民可否唤将军一句二郎?”
澈溪涧流,清泉叮当。
“好。”
不知为何,杜知格见着她第一眼,便觉亲切,见她应了,绽笑展颜,“那便劳烦二郎了。”
慕容蓟胡乱应了,直到跃马而上,手执绳缰,才安定些许。
换作旁人,她定是不会多有嘱咐,今日倒是魇了般,叮咛嘱咐,生怕杜知格触怒殿前失仪,惹太皇太后不快。
杜知格跪坐在牛车上,一面听了,一面盘着腹中言稿。
她仰慕竹林七贤洒脱,寄情山水,却不似嵇康狷狂,鄙夷天家。
恰到好处是风流。
“过了这道门,就是入了宫了。”二人在宫门外早早下了车马,以示尊卑,宫墙门洞回荡着慕容蓟的轻声,“冯大人在前头等着你。”
顺着她目光看去,恰能见远处衣袂纷飞的冯初。
杜知格浅笑,忽道:“那将军呢?”
什么?
慕容蓟不明所以,偏头看她,心跳被铁甲勒得闷响。
眼前人双唇启合,在她眼中蓦然变慢了。
“冯大人在前头──二郎可是在回身处等我?”
“......杜、杜郎君胡说什么!”
慕容蓟耳廓胀红,军营当中下流的荤话她听过不少,怎么倒被这才见不久的白面‘郎君’给逗弄成这般模样。
而且......她在外不是个郎君打扮么,这人......莫不是有什么......龙阳之好?
“噗嗤......”杜知格掩口轻笑,瞧她怔后面色变幻,只觉有趣,面对着慕容蓟一面退着走,一面道:
“我来平城前,素闻将军骁勇,军中有‘翠虎’之名。”
风吹衣带,似仙似鹤,“平城郊外一见,久难忘怀。”
“我遇将军,一见倾心。”
语罢朝慕容蓟摇身一拜,长袖羁风,洒脱而去。
慕容蓟遥遥望着那人远去的背影,颤颤巍巍地抚上心口。
“杜郎君方才同慕容将军说了什么?”
冯初目力很好,慕容蓟现下还在远处怅然若失。
“草民觉着慕容将军面善,一路交谈甚欢,忍不住多说了些。”
冯初偏头,略微诧异。
慕容蓟?相谈甚欢?
饶是她将慕容蓟收作心腹后,也不曾见慕容蓟与谁相谈甚欢,这人就是个只适合带兵打仗的闷葫芦。
而且觉着慕容蓟面善......
平心而论,慕容蓟不难看,深眉阔目,英武得很,但怎么着,也算不得面善啊......
罢罢罢,许是在杜知格眼中,这便是‘面善’。
案上的梅花幽香扑鼻,红梅含苞,霎是可人。拓跋聿端坐案后,却无心欣赏。
宽大的袖袍遮掩下,小手狠心地往股上一掐,呲出泪花才罢休。
冯初昨夜退下后,她当即唤人去取了大魏的律例来,这一看就看到了三更天,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就再度被唤起。
若非略施薄粉,定能瞧见她眼眶青黑。
随行听政,仍是不敢倦怠,屡屡掐着自己个儿,好让自己清醒。
“陛下,盛乐太守冯初求见。”
她踏着碎金而来。
“臣,盛乐太守冯初。”
“草民杜知格。”
“见过圣上、太皇太后,愿圣上、太皇太后,福绥安康。”
冯初竟带了个没见过的人来?
拓跋聿不动声色地打量起来人,衣袂风流,一派大儒气象,偏生人长得俊俏,冲淡了老气,倒有几分隐士气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