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9章(1 / 2)

冯初却不为所动,缄默地将两小盘祚肉食尽。

高台之上的拓跋聿渐渐捏紧了杯盏。

宴饮既毕,天子登辇。

冯初将要上马,陛下身旁的紫乌却来了传话:陛下召见。

天子车辇,帷帐重昏。

拓跋聿觉着一遇见冯初,她所有的所作所为都是失控的。

她该恨她、厌她、看她挫折磋磨,心觉快意。

她已经渐渐有了人君的模样,不再会行事欠思量。

她该学着冯芷君,做一个高高在上的统治者,统治这个国家,利用能利用的每一个人。

为何总是面对冯初,她就是下不了这个狠心呢?

不就是两口祚肉么?天下草根树皮果腹者不知凡几,祚肉腥膻,又吃不死人,她心疼什么?心虚什么!

为何又要召她来?!

“陛下,郡公已至。”

紫乌的声音拉回了拓跋聿的思绪,而今人已经到了她面前,由不得她选了。

“……”

车辇内传来长久的缄默。

良久,方才传来拓跋聿的声音:“请京兆郡公与朕同辇。”

拓跋聿说完这话后,心如擂鼓,兀自镇静至一半,车帘撩开,初夏午后的日光破开昏暗,晃得她睁不开眼。

海西时,诸公每朝,朝堂犹暗,唯会稽王来,轩轩如朝霞举。

可让拓跋聿来看,司马昱不过清谈文人,轩轩朝霞,乃眼前人。

“陛下唤臣来,可有要事?”

金线缠琥珀的耳坠随着车辇颠簸微微摇晃,拓跋聿不知何时看着入了迷,冯初开口,才恍然人已然上了车辇。

她不急不躁,不卑不亢,好似全然没看出方才拓跋聿的为难。

“朕说了,无需宴席上用尽祚肉。”拓跋聿将腰杆挺得笔直,半晌憋出这句恨不得让她咬了舌头的话。

“国之大事,在祀与戎。”冯初何尝不知道她在为难自己,但说到底不过盘祚肉罢了,于她而言实在是不痛不痒。

“陛下以牺牲宴王公,有其它菜肴,这才是有失礼之嫌。臣只不过是恪守本分。”

拓跋聿万万没想到自己被反呛了一句。

口不择言道:“呵*……是恪守本分,还是自讨苦吃,以盼朕心软?还是铁了心要抗旨?”

这话其实说得很怪,像是明说了自己会对冯初心软。

拓跋聿意识到这点后,连忙化作嘲弄,掩饰道:“你还是那般模样。”

冯初藏在袖下的手紧攥成拳,她的思绪亦不清明。

“……臣万死,不敢有抗旨之心,陛下诏命,莫敢不从。”

车辇的缝隙泄出天光,有一下没一下地扫在冯初口脂上,起起伏伏,拉扯不定。

拓跋聿不知自己中了什么邪:“……当真朕的诏命,莫敢不从么?”

【作者有话说】

海西时,诸公每朝,朝堂犹暗,唯会稽王来,轩轩如朝霞举。——语出《世说新语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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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些不知道该说心狠还是心善的报复:给心上人吃臭猪肉[吃瓜][狗头]

第51章 落日

◎只求老天开眼,让日头落得更快些吧◎

冯初察觉到她语气中的微妙,谨慎地偏头。

如今的陛下,性格愈发乖张。

拓跋聿的眸子依旧是一派温良,波澜不惊,任由她打量。

“......是。”

她是皇帝,自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。

拓跋聿眸子闪躲了稍许,强压下险些覆水难收的话语,平静道:“朕不喜欢你这个颜色的口脂,日后改了罢。”

‘抗旨不遵’被轻飘飘带成‘不喜欢她的口脂颜色’,其中起承转合让冯初一时间都琢磨不明白。

不喜便不喜罢......

冯初心底蓦然生出不寻常的失落:

“诺。”

“罢了,朕叫你来,也不是说这些的。”

她总算寻了个正经些的话,给自己找回颜面,“朕不日会给你份单子,上面的人,你给安排些有实权名位却不高的职务。”

“另外,朕记得你阿姊许久没有回平城了吧?你去书一封,请他们明年一道回平城,过年节。”

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。

冯初点头,权作应了。

拓跋聿张了张嘴,她其实还想说很多话,临到开口,发觉不甚合适,还是作罢。

车驾内又再度归于静默。

她二人......缘何至此!

拓跋聿还是觉得今日不痛快,繁杂心事无处诉,眼前人恨不下,舍不去,待在面前狼狈的总是她。

冒犯也好,敬重也好,兵荒马乱的为何只有她一人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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