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1章(1 / 2)

待紫乌进去,叫她给唬了一跳。

紫乌轻步上前,气音劝问,“陛下这是怎么了?离上朝还有些时候,再睡一会儿吧。”

拓跋聿摇头,年轻的帝王在灯下,寝衣披发的模样格外温软,“我......朕睡不着。”

“齐兵兵锋直指洛阳......那可是我南方重城。”

她惯不在人前说真心话。

是为城,还是为人?

“......洛阳,有小冯公坐镇,应当出不了岔子的。”紫乌宽慰道,“小冯公乃天人降世,寻常刀兵哪里伤的了她。”

拓跋聿苦笑──这世上哪有什么天人降世,不过是凡人苦强求。

她清楚,她比谁都清楚。

冯初不是神,是人,她也会受伤、会疼......也会死。

拓跋聿想到这里打了个寒颤,不敢往下继续想了。

“去、去将朝中官员的名册拿来。”

她当真无力,身在平城,心在洛阳。

所能做的,怕是也不过微薄......

拓跋聿的眸子霎时间变得晦暗。

阿耆尼,你不能再欺朕了......你说过,要平安归来的。

朝堂上的争噪喋喋不休,拓跋聿望着大半个朝堂,只觉得空。

她的国度,她的城邦,她的子民,她的人。

她却像个旁观者。

拓跋聿握在衮服下的拳头松了又紧,余光频频瞥向身后垂帘。

冯芷君在朝堂上的地位越发不可撼动,拓跋聿厚积多年,越接触政务,越深思熟虑,越觉着她有如一座大山。

既是大魏依托的屏障,也是她难以逾越的存在。

从她手里抠出的每一点权力,拓跋聿都会胆战心惊。

这场战役,对魏国而言,很重要,这不单单关乎南地能否长治久安,大魏能否中兴长祚。

更关乎着朝堂往后的局势。

冯芷君不到死的那一刻,是不可能心甘情愿交出手中的权力的。

拓跋聿多年沉思所悟的政治嗅觉在此时终于破茧成蝶,“......诸位爱卿,还请肃静。”

多年在朝堂上少有言谈的少年皇帝一朝开口,竟真让众人就此静了下来。

“......祖母,孙儿有一言。”在朝中众臣面前,她依旧会唤她祖母,事事请示,好似恩怨情仇不过过眼云烟。

“孙儿以为,刘大人所言有理。”拓跋聿开口先是赞同了刘仁诲的言论。

“应将河南一带,洛、东豫、北豫、广等诸州合设河南道行台,由洛州刺史冯初兼任行台尚书令。”

冯初作为既有能力,又在她与冯芷君二者当中暧昧难明的人,由她任行台尚书令,很难会遭至反对。

冯芷君拨动着白菩提珠,不置可否。

拓跋聿喉头微动,“......另,孙儿以为,该让......北海王为行军大元帅。”

“北海王有勇无谋,非帅才也!”没成想话音刚落,反对的头一人便是冯颂。

“辽西郡公这般反对?莫不是要自个儿披甲上阵?”拓跋宪笑得无害,“父女同征,倒也是一段佳话。”

此话暗指冯芷君任用外戚,若她还要些脸面,便不会真让冯颂上阵。

“......孙儿以为,不若让......慕......”

“广平王。”冯芷君直接打断了拓跋聿的话,扰得皇位上的人登时有些惶惶──冯芷君就是在给她下马威,关于朝政,她说的,已经够多了。

“你以为,该是谁呢?”

“回太皇太后,臣以为,赫连将军,堪当此用。”

拓跋宪不紧不慢,历数赫连归战绩,并诉缘由,最后道:“臣以为,河南道行台尚书令,不该由冯大人担任。”

“她太年轻,不知战事紧凑,又是女子,难免战时决断......”

拓跋聿险些将牙给咬碎了。

她给了个眼神给宋直──他由吏入官,熬转至了集书省。

宋直会意,当即站出来呛道:

“广平王此言差矣!陛下、太皇太后皆是女子,您的意思是,太皇太后与陛下均是面战而无断、优柔少谋之人?!”

“臣惶恐。”

三方势力你争我夺,吵吵嚷嚷数个时辰。

“行了,”冯芷君自屏风后站起,朦胧的影子都压得群臣说不出话来,缓缓行至拓跋聿身旁,“哀家年纪大了,听不得你们吵吵嚷嚷。”

“冯初任河南道行台尚书令,赫连归为行军大元帅。”

此番不可!

拓跋聿险些当着群臣的面红了眼眶,赫连归和冯初本就不是一条心,军令有贰,乃是大忌!

冯初又在洛州,鞭长莫及,万一赫连归......

“陛下,您说呢?”

拓跋聿被点到,嚇了一跳,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冯芷君──她难道要将阿耆尼往火坑里推么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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