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8章(1 / 2)
冯初欲恼又笑,摇了摇头,信手取了墨块替她磨墨。
长夏又至洛阳天。
“太子殿下勿要替臣忧心,”齐军营中,萧泽宽慰着太子,前些年先帝驾崩,备受宠爱的皇长孙顺理成章地成了一国太子。
太子殿下什么都好,就是这身体,三天两头容易受风寒。
眼下与魏交战,屡屡不胜,身为齐国的太子又生了病,当真是风水轮流转。
“鲜卑索虏,都是些蛮人,不讲道理的......咳咳......”齐太子勉强饮下半盏苦药,“族叔,孤不、不放心......”
“江淮天险在后,魏国不能拿我们怎么样的。”
萧泽握紧了齐太子的手,极为郑重,“殿下,臣要为齐国,挣一个安稳年岁来。”
“......那,族叔孤身入洛......多加小心。”
萧泽紧紧与他相握,坚毅地看了他一眼,二人俱是勾了勾唇,松开,齐太子招手身旁亲侍:
“替孤,好好送送建阳侯。”
萧泽绛红的斗篷在毡帘掀开的天光中摇曳,飒飒生姿。
“好个建阳侯啊......”齐太子抚掌轻笑,再过几年,待他能掌权以后......他定要重用他。
鲸吞拓土,筹归长安,北还故郡,完成南地汉人数代之愿。
“君侯高义。”
“末将见过君侯。”
“世兄好胆气啊。”
萧泽自齐太子营帐中一出来,周围的夸赞与招呼便纷沓而来,畏胡久已,拓跋焘于建康远郊建行宫一举,让朝中战战兢兢的风气从宋流传到了齐。
萧泽此举,在寻常人看来,不可谓不勇壮。
翻身上马,持节而勒。
“诸公无需为泽击缶而歌,壮哭易水,”萧泽眉目清朗自信,马蹄子在众人面前来回兜着小圈:“泽定做唐雎,不辱使命。叱!”
白马渡伊水时,萧泽慷慨而歌,歌声惊动了周遭的魏军,百十斥侯将他围在当中,亦临危不惧。
天下势滔滔,每个人都会在经意或不经意间窥向自己命运的一角。
青年的萧泽慷慨舒朗,英姿飒爽,名士之气,享受着世人的赞颂和歆羡。
青年的拓跋聿沉静明达,聪颖内秀,蛾眉铮铮,在苦寒的平城开出殊色。
建康的风遇见了洛阳的火。
许多年后,建康宫,台城内,他还会再度想起这个长夏,想起这段宿命般的相谈。
英杰何多,都付与沧浪横流。
帝星几投,今又是谁家天下?
第68章 沦湎
◎为之沉湎,甘愿沦陷◎
“齐国国使建阳侯萧泽,见过魏国国主,萧泽代国君陛下至问魏国国主安。”
好个芝兰玉树子。
洛州刺史官邸内,今是军将俱至,品级高些的臣公勋贵侍坐左右,大有群狼环伺之像。
萧泽孑立其中,红绒战袍,眉宇间带着些许文气,一身戎装倒叫他穿出空谷高士的气度。
“劳齐国主惦念,朕安。劳齐使回建康时,代朕致谢问安。”
与周遭虎狼之势的军将不同,主座上的拓跋聿温和有礼,一举一动得体大气,却无有威慑之感。
“赐座。”
“谢魏国主。”
萧泽坦然入座,甫一抬头,正对面着,便是冯初。
当即拱手行礼,“小冯公,别来无恙,战场刀剑无眼,多有得罪。敢问小冯公伤势如何?萧某带了些南地的伤药,愿小冯公贵体安康。”
果是他出的计策,害她险些丧命,今在他嘴里倒成了‘多有得罪’。
冯初莞尔,“冯某便谢过萧郎好意了,来而不往非礼也,北地也有些疗养风寒的方子,冯某早早亲手誊抄了一份,愿为齐太子解忧。”
齐太子抱恙,军中是封口戒严的,竟然这消息早就传到了冯初耳中了么?
“......萧某代太子殿下谢过小冯公了。”
明里暗里的唇枪舌剑告一段落,也该谈谈正事了。
萧泽自袖中取出国书,双手呈上:“兵戈扰人,烽火连天,殆误农时,伤民愁君。不如齐、魏两国议和停战,齐师挥退,奉还三郡。”
内侍接过国书,敬呈给拓跋聿。
拓跋聿接过来,径直搁在了桌案旁,都不肯打开它。
“朕自幼听人教导,待人之道,当以真、以诚。”拓跋聿的话语并不锋锐,却带着一股不可转圜的意味:“待人如此,何况两国邦交,乃关乎千万人之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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