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4章(2 / 2)

冯初扫了他一眼,没有急着接话。

拓跋聿欲将朝中诸位派系分而治之,又引着这些人彼此融合,于是想起了她登基不久时,杜知格引导的礼议。

她欲在鲜卑勋贵处兴胡汉杂学,军户的封赏从此只与财帛、爵位挂钩,若要入将封官,则需另行考核,考核内容杂糅兵书、骑射、以及特地‘挑选改良’出的汉家典籍。

且这考核只许军户参与,亦或是与军户结合的汉人世家子弟。

朝中虚衔的荫官则依旧由各世家累官,实职的官吏择选罢黜皆有考核,且不光考察政绩,亦考察汉家典籍。

这一类官吏则不拘汉人或胡人入考。

另,与汉家通婚的胡人家,当改汉姓。

这是以实打实的利益,将汉人胡人粘合在一起。

这样一来,世家子弟若要为将,便需同军户结合,胡人若欲为吏,便需学汉家典籍。

冯初笑了笑,“陛下好魄力啊......不过......”

锦帛拍在宋直手中,冯初粲然一笑,“宋大人不欲为自己搏个前程么?”

“欸?”

宋直自然是早已动了心思,他自个儿欲做这事,只是苦于拓跋聿想寻的是冯初,“下官......陛下想君侯来......”

冯初负手而立,堂前花叶凋,语气无悲无喜,摇摇头,“我不合适。”

“君侯?”

“你知道的,我母家,是清河崔氏,”冯初摇摇头,“很多事情,反倒束手束脚。”

“而且......你也知道,我以佞幸媚上,再得罪那么多人,会落人口舌,我......不能让她难做,更不能让她的这些韬略,因我而折。”

冯初不知从哪儿拾来根木签子,伸入陶瓮去戳那些青鳉玩,“我会向陛下上书,由你来制定此事,我......在旁为辅便是。”

“君侯......”宋直虽与冯初是两路人,现下也不由得佩服她此身气度,“下官多谢君侯。”

“何须言谢。”

冯初勾唇,“时候不早,府中早已备下酒馔,宋大人如若不弃,便与我一道可好?”

“诺──”

夜横北斗,天悬长河。

宋直饮得不多,谈了些许公事后,就由人引至偏院歇息。

外头的蛐蛐儿在草丛中嘶鸣,冯初自怀中抹出珊瑚手钏,这些年的摩挲,早让手钏光滑油润。

“柏儿,取纸笔来。”冯初忖着,还是要将今日这番话同聿儿解释一番。

笔尖悬在纸面上,半晌没落下一个字。

罢了......

冯初揉着自己的肋骨,搁了笔,喑哑含笑。

还是明日找个由头入宫,当面同她说罢,省得她胡思乱想,省得自己......

又伤圣心。

第92章 狐谶

◎我想做什么,都可以么?◎

车驾停得不甚稳当,昨夜下了一夜雨,冯初睡得很不安生,此时正在车中补眠,叫这一颠簸,直接晃醒了来。

眼眸有些疲倦地睁开,直了身子,听得外头传话:

“君侯,前头有人拦驾。”

“何人拦驾,所为何事?”冯初敛了眉头,语气却不叫人察觉出不虞。

“回君侯……他献上枚玉佩,只说是您瞧了,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。”

冯初颔首示意,柏儿当即出车驾,接了那玉佩进来,边递边道:“似是杜大人的玉佩。”

冯初神情一凛,愿就稀薄的困意一扫而空,连忙拿了过来。

和田玉的玉牌上雕了只鹰隼,背后刻了个‘杜’字。

这玉牌她见过,慕容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,日日悬在腰间,宝贝得很,谁碰了都甩脸子。

“唤他来。”

冯初令侍从将仪仗靠边,自车驾上下来,便见一男子上前,怀中还抱了只紫狐。

“在下京兆杜氏杜桥,见过君侯。”

冯初将玉佩收入袖中,上下打量着他,“你与杜知格同出京兆杜氏,你是她什么人?”

“在下与世……叔,离得远了,哪敢攀这关系?”

杜桥讪笑,带着窘迫,将他与彭娘的事情说了,“如今彭娘在世叔家中,世叔让我来平城,说来寻您,并为陛下献狐,您……能帮我与彭娘……成、成亲。”

这人当真是个痴情种子,且又轴又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