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4章(1 / 2)

元祒歪了歪头,青葱蹁跹。

“你说五郎看得见天下人,那祒儿你自己呢?”

冯初信手拈了道旁槭树上的枯枝,掷于泥土。

“我不如五郎。”元祒答得很谦逊,言语中全然是对冯综的赞赏:

“她热忱、悲悯,扪心自问,我不如她这般纯粹。”

“但倘若有一个机会,能让我试着做些实事,我想请她来帮我。”

冯初眼眸低了低,元祒看起来很是坦诚,眼下她家出了此等事情,倒是不避讳同自己说起这些。

她索性试了她一句:

“你姑母欲迁北部六镇人入南边镇,这件事,你想不想做?”

元祒一愣,但很快便拒绝了:“我不能做。”

“方才不还说,欣赏五郎,若有机会为天下做实事,要她帮你的么?”

“是,”元祒对答如流,“但此事,袑儿做不来。人贵有自知之明,何者可为,何者不可为。”

“姑母欲以此事测我们几位的才干,祒儿心知肚明,几位兄长、阿姊也心知肚明,但兹事体大,祒儿而今尚且青涩,不敢贻误国家。”

“哪怕……日后国储之位绝不是你?”

冯初面上看不出半分表情,“该争时不争,不愿做错……你姑母可不会喜欢这种性子。”

“那祒儿也不愿改变本心,只为强争来国储之位,拿着六镇那么多人的身家性命开玩笑。”

元祒轻笑,“冯大人教导的,我都记在心里的,大人,莫再试祒儿了。”

俄而压低了声音,在冯初耳边道:

“姑母南迁六镇,其实不光是为了南征齐国罢?”

元祒嫣然一笑:“平城代都……曷若四渎、五岳,带河溯洛,图书之渊?”

恰至门廊。

冯初上下打量了她一眼,勾了勾唇,“安心读书,五郎既然得你看重,我改日请陛下,召她来做你侍读。”

“晚辈谢过冯大人了!”

秋日的少女,笑若夏花绚烂。

……

冯初入宫时恰同出宫的元岁、慕容蓟打了个照面。

甫一入殿,内里竟飘起一阵酒香,甘醇馥郁,“左等右等,总算将你给盼回来了。”

元聿合了奏疏,抬眼朝她笑,“二十年的桑落酒,不知阿耆尼可愿与我共饮?”

她身前的桌案上,以青瓷瓮呈着的桑落酒置于奏疏中央。

“陛下有喜事?”

冯初如她所愿地坐在了她的身旁,各自倒上了一盏。

元聿挑眉,神采奕奕,“大好事。”

“齐国,梁王萧泽,引兵北上,坐镇淮南,却不渡河。”

“他想反了齐国。”冯初端起酒盏*,与她相碰,叮当清脆之音,二人俱是眼角眉梢带笑。

“而朕也好借这个机会──”

元聿叩了叩案面,隐去了她还未说完的话。

“朕终于,要做到了。”

她往冯初怀中一窝,嗅着她襟前檀香。

冯初低头,望见她眼角细纹,爱怜地抚上去。

元聿没有睁眼,“眼角生皱了,阿耆尼嫌么?”

“我今日窥镜中,白发也多了几根,陛下若是看不顺眼,不妨寻几个青春靓丽的人儿填充后宫。”

“你也胡诌!”

元聿‘瞪’她,没好气地拍了下她肩头,酒气这时恰好反上来,杏眼水汪汪地,面色酡红,似怒似嗔,捏冯初耳朵:

“还好意思说我呢!”

“这不是同陛下呆久了么?”冯初笑着用下巴蹭她发顶,“有什么样的君主就有什么样的臣子,不是么?”

“哼……”

元聿懒散地自她怀中撑起了身子,捏揉了一会儿睛明穴,“方才,朕召慕容蓟和元岁进宫了。”

“迁六镇部分人口入南镇之事?”

“嗯。”

“元岁领命的很爽快?”

“……这些人倒是瞒不过你,怪不得朝中夸你知人善任。”

元聿坐直了身躯,重新摊开一封奏疏,冯初亦替她磨起了朱砂,“知人未必,善任也未必啊……我总觉着,元岁她……”

“心思太深了。”

元祒的那句‘有人让阿兄为郑伯’、亦或是后来审讯步六孤家和那些参与谋逆的蠢货,都很难让她们不多想。

元聿批复奏折的手顿了顿,抬眼瞥了身旁人一下,眉心都要拧一块了,“……能叫人看出来的野心与欲望,能有多深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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