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(1 / 2)

“大白天的散步会不会扎眼?”英杨问。

“有规定白天不许散步吗?”微蓝反问。

英杨望望她,说:“你很少执行敌后任务吧?”

微蓝凝神想了想,说:“为什么这么讲?”

“静怡茶室的良字号包房临街,遇事不便撤离,与陌生人初次见面,应该约在俭字号房,那样更安全。你的宿舍不隔音,而且窗户上有铁条,敌人能冲进来,你却跑不出去。还有,汇民中学的门卫形同虚设,只需要十块钱就会热心指点你的住处……无论从哪是看,你都像个新手。”

微蓝像没听懂,平静说:“汇民中学的金老师是我公开的身份,我住在教工宿舍顺理成章。”

“我没有说你不该住在这,”英杨皱眉道:“我是说……”

“你来找我是有重要事情吧。”微蓝打断他的企图说教,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问。

“……,行吧。我来是告诉你,藤原的确是20日来沪,你没有说错,我们应该取消19日,也就是明天的行动。”

“那挺好的,”微蓝平静说:“那就落实吧。”

“可是我没有办法取消行动,上海情报科搞三级联络制,只有中枢联络员可以发出通知。”

微蓝很快理解了:“你没办法说服中枢联络员,对吗?”

“是的。71号保险箱只对我有效,对满叔没效果!要说服满叔,就要拿出明确的上级指示……你应该有吧?”

微蓝皱眉道:“作为负责人的立春变节了,上海情报科是什么情况没人清楚。这时发来一纸电令非但不能解决问题,还有可能打草惊蛇!”

“八一三”之后,江浙一带的党组织几乎被破坏殆尽,南京更是连党小组都不复存在。艰难组建的江苏省委,像一簇微弱的火苗需要呵护维持,上海情报科是这簇火苗中最强健的队伍,哪怕能抢救一个同志,都是一笔财富。

在这种情况下,由特派员开启原上海站负责人留下的保险箱,与最可信任的同志取得联系无可厚非。

但英杨能够理解微蓝,却无力说服满叔。

“你不了解满叔,”英杨道:“他最信奉一句话,我们不对任何个人负责,只对组织负责。”

微蓝静静看着英杨,等他说下去。

“我相信你,是因为相信老火,你明白吗?”英杨说。

上课的电铃忽然响起来,黯哑又嘈杂。操场上几个零星学生也向教室奔去,晨阳透过绿叶铺洒而下,电铃慢慢停止了,操场也安静下来。

“其实满叔是对的,”微蓝说:“我们都应该像他那样,对组织负责,而不是对哪个人负责。”

“那么现在呢?”英杨讥讽道:“你们做的事明明就不是这样!”

微蓝淡定绕开,说:“除了拿出上级指示,还有别的办法让满叔配合吗?”

英杨发现微蓝自我克制力极强,不该纠缠的事绝不恋战,是理性大于感性的人,这在女孩身上挺少见。今天微蓝穿了件绿条子夹旗袍,很朴素的料子,花色也老实,穿在她身上却很出跳,尤其配着金灿灿的五月晨阳,美好又干净。

“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,”英杨说:“除非用巫术催眠他,让他听话。”

微蓝当然不会听他的胡扯,她低下头琢磨,乌黑的短发顺滑的挂下来,带出一缕清香。英杨想她年岁应该不大,但眉宇间的沉稳却像历练极多,让人猜不透。

“你是怎么知道藤原20日来沪的?”微蓝忽然问。

“我听特高课课长浅间三白说的。”英杨脱口而出。然而这说法太过匪夷所思,换来微蓝一言难尽的鄙视。

英杨立即述说昨晚的故事,当他讲到英柏洲不相信藤原加北会做细菌战的策划者时,微蓝眉尖微挑,不悦道。“他们明明知道细菌战违背人性,但还是要去做!就像你大哥,他应该很清楚曲线救国是卖国求荣,可他还是会支持和平政府。”

英杨猝不及防,没想到微蓝会发表感慨。持续的战争让英杨心灵麻木,大多数时候他只是制敌并不思考,但也许接触环境不同,他并不认为英柏洲真的清楚什么是救国,什么是卖国。

身处历史进程,谁也不知未来孰是孰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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