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章(1 / 2)

小雪突然问:“喂,你们有没有觉得,长大真好?”

纪风已经微醺了,迷迷糊糊问:“嗯?”

“可以用自己挣的钱点这些死贵死贵的酒,想喝到几点就喝到几点;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,连性别都可以自己决定。再也没有人,能控制我们的人生。”

纪风眼底突然涌起泪水,她举起酒杯:“敬长大。”

郁霖跟着举杯:“敬长大。”

小雪用力地碰杯:“敬长大!”

第26章 ☆、26画画

“画出你们心中对于家的感受。”

绘画治疗课上,心理治疗师乔淳布置下这个任务后,便在各个桌子间徘徊,观察大家的情况。

病人们三五成群围坐在活动大厅桌子前,每桌共享一盒水彩笔。

纪风和几个不算太熟的病友坐在一起。自从吴忧出院后,她就没有了固定搭子。

吴忧出院那天,纪风送她到病区门口,叮嘱她出去以后好好生活,再也别进来了。吴忧噗嗤一声笑出来,也祝福纪风早日“出狱”。

封闭的大门打开,吴忧走出去,纪风留在门内,对她招了招手,就此别过。

看到她离开,纪风心里羡慕又担忧。羡慕的是她可以出去过正常人的日子了,担忧的是……她真的恢复正常了吗?至少从自己的角度看,她和自己第一次见到时好像没什么区别。

如果没有痊愈的人也能出院,那精神病院治疗的意义是什么?

这个问题,纪风也是自己出院很久之后才慢慢想明白。

此时,纪风正拿着笔,认真涂抹面前的a4纸。

对于家的感受……

纪风画了自己和妈妈的背影,她没画具体的形象,而是两个抽象的小人,一大牵着一小。在两个小人身下,是一个宽大的手掌,将她们托起来,手指微微合拢。

纪风画得很投入,同桌其他人抢水彩笔抢得热闹,她头都没抬。纪风小时候学过国画,由于年纪太小,她也不记得喜不喜欢,只记得很辛苦。上初中之后纪平就给她停了课,怕耽误她学习。来这里上绘画治疗课后,纪风反而喜欢上了画画的感觉,像是在跟自己对话。

她一口气完成了自己的画作后,抬头去看别人的。

小雪和郁霖坐在隔壁桌。纪风看到郁霖画了一条河,风大浪大,河上漂着一只小船,船上三个人,有人摇桨有人拉帆。

意思还不错,但画得不行。纪风在心里点评道。

她又伸长脖子去看小雪的画布,看到之后心脏却像被车猛地撞了一下——那是一团极为浓烈和混乱的黑色线条,黑色的浓雾里,裹挟着人的断肢残骸,手臂、头、腿、心脏、肠胃混乱地散落其中,鲜血流淌出来,却被吞没在黑色里。

小雪还在用黑色的水彩笔大力画着黑线,表情冷漠,但冷漠下蕴藏着巨大的愤怒,像是要把整张纸都涂黑了才甘心。纪风被他的状态吓到了,心跟着他的画笔狂跳。

这时,乔淳轻轻拍了拍手:“时间差不多了。”

小雪这才回过神来,突然停笔。纪风也跟着松了口气。

“有没有人愿意到前面来,跟大家分享你的画?”乔淳问。

当其它病人还互相观望,跃跃欲试时,纪风已经高高举起手臂,一脸期待。自从进入躁期,她每天都有使不完的劲,渴望尝试新的东西,渴望被人关注。

见只有纪风一个人举手,乔淳没办法,只能先邀请她上来:“来,我们给纪风鼓鼓掌。”

纪风迫不及待地抓着画站起身,脚步轻盈地走到众人面前,把自己的画举到胸口展示给大家看。

“这是我的家,我妈妈是一名小学老师,她牵着我的手,陪伴我长大。我爸爸在城建局工作,虽然他经常不回家,但妈妈说,他一直关心着我们,像一座大山那样托着我们,是我们的依靠。”

纪风带着笑容说完,底下响起掌声,乔淳端详这幅画的眼神却有几分凝重。但她当堂没有多说,笑着点点头,请纪风下去。

在纪风的带动下,陆续有其他人举手上台分享,大家的画千奇百怪,有人只画了几个不同颜色的方块、三角和圆圈,每个图案代表一个家人;有人画了自己和猫,这就是他唯一的家人。每个人讲话时,底下的人都会认真听,并在结束后报以掌声。

纪风从前学国画的时候,也看了很多大家名作,但只觉得好美、好厉害,从没能真正感受到老师所说的韵味、内涵。但在绘画治疗课上,这些病友们的作品哪怕笔触幼稚如小学生,却充满生命力,纪风好像能透过画窥见对方心灵的一角。

她是从这时候开始,才真正萌生了对绘画的兴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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