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(1 / 2)

“笨死了赵二,你怎的能让御史台那帮蠢货逮住?你发丘的本事呢,不是说能挖个地道跑吗,你怎么不跑!难不成是被蚂蟥绊住了腿,还是装乞儿装多了看家的本事也还给祖师爷爷了?”

赵二只摸头,嘿嘿笑了两声,就坐在地上借着月光打开食盒,只看了一眼就盖上,说话带着哭腔。

“不是,韦十三,你答应那个姓李的什么了,吃这么好?是不是断头饭?”

韦练又翻了个白眼。现在她不像在马车里那么小心翼翼,显得像个县主,叉腰下令:

“让你吃你就吃,那么多废话。毒不死你。”

赵二终于听话地打开食盒,低头闻了闻,眼中惊喜:“五羊羮。”

她很得意。

“还算识货,这可是裴相府上的名厨所制。我今日帮他们查了大案子,大唐的右相觉得我是长安第一仵作,特赏赐了五羊羮给我。”她蹲下,眼里闪着光:“赵二,我说过,以后我定会飞黄腾达,烹龙炮凤、坐五牛车、青骓马,你看,没骗你吧!”

赵二不说话,拿起食盒里的玉箸,吃了一口,低头说,好吃。

她就又笑。

“好吃就对了,原本呢,他们还赏赐了我许多别的,什么蜀中的丝绸、波斯的金器,我都没要!右相还说,日后要我去他府上做画师,我也没答应,说韦某就爱混迹市井之间,瞧不上那些氏族纨绔。”

赵二把筷子放下了,月光里,他眼神清澈,但清澈之中又有点韦练看不懂的沉重感情。

“小十三,御史台那个姓李的,他没欺负你吧。”

“谁敢欺负我!”韦练急了:“他什么都不是,连尸形图都不会画,就是个绣花枕头稻草杆,狼狈为奸为虎作伥色厉内荏外强中干,中看不中用的东西!”

“但你跟着他上了马车,又自己回来了”,赵二侧过脸,喉咙梗塞,片刻后又直视她,眼神坚定:“若是他敢动你一个指头,我定叫他横尸朱雀街!”

韦练此时才想起什么,眯着眼睛看赵二,伸手揪住他耳朵:

“方才我想不明白,现在想明白了,你被抓去御史台,不是他们找到你的,是你自投罗网的,是不是?”她气笑了:“赵二!你是不是浆糊脑袋!御史台是什么地方,你有几条命?”

“你都能去得,我为什么去不得?再说了,若你在牢里有个三长两短,我怎么向黄泉之下你父兄和师父交代?”

他这话说得心虚,看见韦练喷火的眼神,又摸了摸头,改口。

“好好好,我知道错了,下回有何异动,都先知会你,好不好,十三师姐?”他为表示友好,甚至拿起另外一块五羊羮一口吃下:“唉哟,如此佳肴,要是有酒就好了。”

“撑死算了,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与你做同门。”她如此骂着,还是从腰带上解下酒囊,抬起脸骄傲道:“这可是上好重阳酒,别又饮牛似的。”

赵二眼睛都亮了,两三下打开酒囊,先嗅闻片刻,接着便扣上木塞,给韦练行了个大礼。

“小十三,就凭这重阳酒,以后我给你做牛做马,但听吩咐。让我去扫茅厕、拖尸首、穿上罗裙扮成县主去跟吐蕃和亲,我都万死不辞。”

她终于被逗笑,笑得前仰后合,暗巷里都回荡着她清脆笑声、圆月高高挂在天上,赵二看着她笑,也笑了。

“话说,小十三,你如今被御史台盯上,从前的住处想必不能再去,晚上你回哪?”

他不好意思地挠头:“不然这棚屋让给你,我、我去老地方。”

“老地方,你说崇仁坊那个墙根?那儿不是死过人,你还敢去?万一真凶回去查探,看到你,一刀抹了你脖子怎么办?”她摇头:“这棚屋你就安心睡吧。瞧着不甚干净,万一有个尸虫蜈蚣什么的我可吃不消。”

停顿片刻,她又眯眼笑:“实不相瞒,御史台给我留了间大屋子,就在皇城里头!比你这棚屋宽敞三百倍不止,还有两个侍女伺候早上洗脸梳头。”

赵二嗤了一声:“你就诓我吧。”

“不信你明日随我去看!”她信誓旦旦,把腰间的布袋拿出来晃了晃:“瞧见没,裴府那案子的证据,都在我这,我现在便是御史台那帮草包的祖宗,他们怎能不好吃好喝地供着我?”

赵二将信将疑,而韦练已经站起身,豪气干云的拍拍他的肩。

“你就安心待在此处待命,这案子还没完,少不得要用得上你的地方。待时候到了,我自会来唤你。”

说完她就转身,朝赵二挥手再会,而身后的人也不知该怎么留下她,只能抱臂在原地站立、垫着脚张望,直到那个清瘦灵巧的身影消失在瓦砾堆中,再也看不见。

***

马车在崇仁坊里安静行驶着,马蹄包布、马嘴衔枚,没有一点声音。康六抱臂,看他的顶头上司鬼鬼祟祟地贴着车壁板往外看,连脸都不敢露,直到韦练离开那条暗巷,才吩咐马车继续跟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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