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5章(2 / 2)
折叠炉架好,乔大江就利落的往里头塞干柴,最上头还压上了两块蜂窝煤。
流民们挤在帐门口怯生生的看,待炉火起来了,乔大江才回头,对目瞪口呆的流民们喊:“都进来!傻站外头干啥?”
流民们如蒙大赦,却还在帐门口踟蹰。帐里是有炭火的,那应该不是给他们用的,他们哪儿配啊,迟迟不敢动。
直至苏榛拎着水壶从院里出来,直接把流民们往帐里带,“抓紧进去啊,发什么呆呢。”
狼崽子少年第一个冲过来“抢”了苏榛手里的壶。苏榛抿嘴笑,也没拦,指使他把锅架到了折叠炉上热着。
随便又喊了几个利落的跟她回了萧家小院儿,不待片刻,那几人就每人捧着或托盘或提篮回来,当瞧清楚里头的东西,流民们的呼吸都凝了:全是吃食!
馒头在提篮里堆成小山,蒸得绽开了、缝里漏着金灿灿的糖馅儿;芦菔汤咕嘟冒泡,油花上漂着翠绿的野葱;狼崽子抱着的是瓦罐,粥稠得能插住筷子;还有几盘子咸菜丁儿,也不似寻常的黑疙瘩,一走一过竟也飘出荤香味儿,难道是拿猪肉炒的?
吃食端齐了,丽娘大嗓门就招呼流民们来吃,还给每人手里塞了个碗。
流民们惊了,又是一通跪地磕头,甚至还有人问苏榛:“东家,这是……这是给人吃的?”
苏榛又好气又好笑又心酸,压下心头苦涩:“再磨蹭汤都凉了!”
最后还是狼崽子带头抓过馒头往嘴里塞,烫得直呵气也不肯松口。
春娘最后进来,带了一碗温好的牛乳给了抱婴儿的妇人,“这是苏娘子家的,给娃吃。”
妇人盯着里头乳白的液体,又看看孩子枯黄的小脸,怯生生地:“这……这得多少银子……”
话没说完,春娘直接又把碗塞回妇人手里,“敞开了吃,这顿不要钱。后头做工了,每日粥饭也有官府供着,虽说不会丰盛,但最起码能让你们吃饱。”
一时间暖棚里不再有人说话,得了能吃饭的令就全部扑向馒头筐,也不敢多拿,每人取了两个馒头外加一碗粥,粥上还给盖上厚厚一层咸菜丁儿。
随即暖帐里只剩下了咀嚼声和炉火的噼啪声。
馒头又软又香,松得能掐出坑,咬下去的瞬间就有糖馅儿涌进嘴,在舌尖化开甜得人后槽牙都发颤,囫囵吞下被烫得直呵气都舍不得吐出来缓缓。
再尝一口粥,热气熏得眼眶发酸,粥里头还有小块儿的番薯炖得软烂,筷子一搅就化成泥,混着米油泛着琥珀色的光。
咸菜丁儿也是油汪汪的,筷子一搅里头竟还有肉沫!上次吃到荤腥是什么时候来着?这二十五人哪里还记得,怕是两三年前的事儿了,眼下颤巍巍地送进嘴,竟舍不得嚼,任肉香在口腔里慢慢晕开,恨不得就此能不张嘴了。
等所有人都把最后一口粥滑进喉咙,肚子竟前前后后的都开始发出或大或小的咕噜声。不是因为烫或是吃坏了肚子,是因为太久没感受到胃被填饱的滋味了。
其实还没填满,但至少填了七分。苏榛特地算过了量,不敢一次性给他们太多,是真怕他们吃撑了落下病来。
也是为了让他们也消消食儿,叶氏安排他们洗碗的洗碗、展铺盖的展铺盖,时间太赶也不可能凑齐这么多人的被褥,只能临时把嘉年华做买卖时候用的草垫子铺出左右各一条大通铺。
“别嫌简陋,这也是我们村里人凑出来的,先对付一晚,明天就给你们寻正经住处,带火炕的。”苏榛带着流民们一边做事、一边说着。
“不嫌弃不嫌弃,东家,这已经是我们出来后住过最好的地方了。”流民们七嘴八舌的感谢。
他们还真不是说假话,这暖帐里点了整整两个炉子呢,而且也不是直接打的地铺。那位姓乔的大哥先还给铺了一层松树皮、上头压了干草和暖垫儿,最上头竟还有大大小小拼接而成的碎兽皮当褥子!
这些东西都是白水村上山冬狩用的,现在拿出来凑合一晚正合适。
地铺打理利落,苏榛便给他们分了界:以铁皮炉为中线,左侧通铺为女眷区,南侧为男丁区。青壮劳力睡帐门口,年幼体弱的睡里头。
流民们自是听话的,三下五除二就各自找准了位置。苏榛默默瞧了会儿,瞧出这二十五人虽说也不见得有啥患难与共的情感,但起码没有特别争抢的人露头儿。尤其那个狼崽子少年,不声不响的还帮另外几个比他还小的也归置了一番。苏榛心里便踏实了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