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章(2 / 2)

从水姐和塔哥现在的状态看,“后来”显然不是一个圆满的结局。

水姐的目光穿过哑女,落在远处某一点上。

“那时候我多恨他,”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,“我打算永远恨他,把自己的一切不幸都归咎到塔哥身上。”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断腿的伤疤,“可是他有什么错呢?他不过是命的另一个受害者。”

窗外没有风,静得能听到空空尾巴扫笼子的声音。

水姐转向哑女,眼神锐利如刀:“可是我为什么恨他?不恨他我就要恨自己,而我又有什么错呢?我本可以幸福过一生。”

哑女感到喉咙发紧,她看见水姐眼中有泪光闪动,但最终没有落下。

“我以为让他不好过,我就能更好受一些。”水姐突然抓住哑女的手,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疼痛,“可是,你也看到了……”水姐的声音低下去,“小野,你真像我。但我已经老如枯竹,被蹂躏成这样,反击的力气没有了。”她摩挲着哑女的双手,“但你,我的女儿,你一定能过上好日子!哪怕我死,我也会给你换一个干净清白的人生。你,相信我吗?”

哑女的睫毛终于承担不住水汽,她闭上眼,热泪滚落。

不忍再看水姐的目光,她转头看见,空空大眼睛咕噜噜,像个认错的小婴儿,哑女却不为所动,鲶鱼是最肮脏的鱼类,吃不得的。

夜晚寂静,两人各怀心事,内心的挣扎如同窗外摇曳的树影。

她们都知道,暖村已经不再安全,离开只是时间问题。

寂静维持了半个多钟头,突然,“咔”的一下,有什么倒下的声音,紧接着,停电了。

水姐用手撑着,快速跑到哑女身边。

她知道,眼睛尚未适应黑暗的一瞬间,她会害怕。

“没事,应该是树被风刮断了,倒在了电线上。”水姐安慰哑女。

哑女紧接着掐紧她的手

,水姐明白过来:今天晚上没有风!

危险蛰伏在黑暗中,伺机而动。

难以察觉的一声喀嚓声过后,哑女闻到了雨水裹挟的泥土腥气。

有人来了!

哑女已经适应了黑暗,她快速地在水姐手心画了一把刀,水姐会意。

以最快的速度跑向厨房,抓到剔骨刀后,哑女返回水姐身边。

水姐左手抄起桌上的墨水瓶往相反方向丢去,右手随即打开了空空的笼子。

哑女紧紧握住剔骨刀,拍拍空空,猴子倏地弹出,准确无误地跳在来人身上。

哑女左手出刀,划破了来人右臂。但对方反应极快,不理会冒血的伤口,反而把哑女踢踹出去。

这一下力道不小,哑女重重摔在地上。

空空尾巴挂在灯绳上,荡着发起攻击,它发疯般抓挠,却只听到布料的刺啦声。

哑女胸口隐隐作痛,但她顾不上那么多,立即翻身爬起。

摸索到几个瓷碗,哑女扔飞碟一样甩出去,对方反应极快,只听到瓷碗撞墙碎裂的声音。

哑女猛地转向侧面,一个低扫踢,对方重心不稳,趔趄了一下。抓住这个机会,空空抱住来人的脑袋,哑女用大腿压住来人的胸口,水姐背后锁喉,试图把对方牵制住。

水姐发问:“你是谁?”

没有回答。

“你要杀我们?”

没有回答。

“你是北方来的人?”

没有回答。

黑暗中,哑女和来人一瞬间面对面,却只看见了全黑面罩下的一双眼睛,滴血一般。

正要扯下面罩的时候,来人看清了他们的意图。

用尽全力,掀翻他们,打破僵局,从后门跑走了。

空空要窜出去,被哑女从雨中拉了回来。

擦擦手,哑女合上了电闸。

屋内一片狼藉,麻利地收拾了碎瓷片和被撞翻的桌椅。

她们有种幻觉,仿佛这七年是一场梦,从前的日子又像饿狼般瞪起了绿油油的眼睛。

男人,体型精壮,大概1米75左右。

会是谁呢?

最像阿赞,可阿赞已经死了。

是警察?为什么现在才来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