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2章(2 / 2)

那只手紧紧捉住她,不安地纠缠着她的手,指腹和掌纹寸寸嵌扣进她的柔嫩肌理,像在不停确认她的存在。

他抖得真厉害,指尖连着心头血肉,连着她纤细的身子骨都要一起被他带着颤动起来。

“游夏,醒醒,不要吓我好不好……”

男人开口,每个字都艰涩发苦。

比往常淡润清透的嗓音低哑很多,或者,他已经完全顾不上维持声线,随它恢复到原本的深重低沉。

屈历洲攥握着她的手,眼眸波光涣泛,一时分辨不清是谁的体温更凉。他从来稳然自若的脸孔浮现出惊扰受怕,眼底滚涌的,是渴望她醒来的希冀祈求。

……游夏在深梦中眉头微敛。

好像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了……好耳熟。

只是太过于朦胧,她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。

她问自己:游夏啊游夏,怎么还在睡着呢?

分明在给那个男人打电话啊,怎么一下子就倒下了呢?

想要骂狗男人不知分寸,差点在屈历洲面前暴露。

又想要约他早点见面,因为她真的确实如他所说“很心急”。

屈历洲本人又何尝不知道她的心思?

当时他已经抵达机场,他在和自己打赌登机前会不会接到她的电话,赌如果游夏在他开启飞行模式期间打来,凭她聪明机灵,会不会立刻猜透他?

没猜到也好,他会在周日前返回厦京,充当那个被她青睐的“外遇者”。

可这一切,在听到她摇摇欲坠的喘息呼救时,全都被抛诸脑后。

他才离开一会儿而已,她就遇到了危险。没人保护她该怎么办?她的可怜脆弱,几乎将他的心从中撕碎。

瞬间里,他舍弃已经登机的行李,撤身调头就向机场外狂奔。

此时他坐在游夏病床边,这个劲挺如松的男人,忽然俯身将脊背弯成卑微的弧,额头抵住两人交握的双手,宛似等待她垂怜。

他突然不想在乎了,

被她发现真相,被她恨上,好过这样看她病恹恹地躺在床上,让他求死不能。

“你总嫌我假,觉得我太游刃有余。”仿佛有什么哽在喉头,他连呼吸都变得滞重,

“现在我什么都不敢伪装,你醒过来,来笑我,好不好……宝宝。”

如果游夏能听到,自己的完美优质老公,正用那个野男人的沙哑嗓音叫她宝宝——

她一定会垂死病中惊坐起,给他一个大嘴巴子。

但游夏没能听清。

她放任自己在深眠海洋里漂流,漂到哪里算哪里。

究竟为什么会,对只睡过一夜的陌生男人产生好感?她不停自问。

就算她对他所有的印象,都只停留在模糊的香艳画面,和身体的快意感受上。

但她此刻听到和他相像的声线时,怀念的竟然不是那些;

而是…他会紧拥住她。

依靠在他热烫怀抱之间,他像只为她筑起的、牢不可破的城池。

他对她任何一点小进步都会给予肯定,耳鬓厮磨地鼓励着,安慰纵容着她。

在发肤体感升腾快乐之外,游夏喜欢的,或许是那种无条件偏爱,表面危险刺激,内里却给以安全和支撑。

她梦境之外的现实里,屈历洲空出一只手去整理她额前碎发。

游夏昏迷着,难得乖巧地在他眼前,皮肤白到透明,宛若一只任人摆弄的洋娃娃。

可他不要她听话,他想要看她做坏脾气的健康宝宝。

游夏似有所感,眉头抽动之中,无力地将眼睫掀开一条缝。

入目茫白,她虚弱极了,只能看见天花板下吊瓶成堆挂着,还有只修瘦的男性的手,在她眼前轻拂。

除此以外,她看不清其它任何事物。

额上停留的那只手猛然震颤了下。

“你醒了……”他音质低垂,语调却克制不住激切昂扬。

游夏细弱地“嗯”了声,耷拉着眼皮,没能完全睁开,也动不了身子。

但她听得见这道男人嗓音。

原来不全是梦。

屈历洲温柔叮嘱,指背眷恋地揉蹭她的脸颊:“困就再睡会儿,你身上也过敏了,我帮你涂药。”

游夏视野模糊,艰难开口:“你怎么敢跑到这里来?被我老公发现,你就完蛋了。”

屈历洲轻抚她的手骤然停顿。

她的说话声因气虚而变得软糯,眼眸沉缓地眨动两下,又抵抗不住镇静剂药效,逐渐再次睡着,陷入昏睡前还不忘喃喃轻语,

“你快走,别被我老公捉住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