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章(2 / 2)
等做完这一切,她目光落回祝书白苍白的脸上,心中一片绞痛。
这绞痛实在是陌生极了,复杂的情愫在心中纠缠,讲不清道不明。
秦念衣沉默地望着祝书白许久,光线太亮,她唯恐影响了祝书白休息,拧着眉头将床帏拉紧。
等一下……她为什么要做这些?
秦念衣忽然念及这个问题,瞳孔中浮出点迷茫来。
唐梦欢和暗一也受了不轻的伤,可她最多只是想着给二人多些奖赏,并不会因此感到内疚心痛。
她抬眸看了眼紧闭的窗户。
更不会给她们关窗拉衣服,这种近乎于“照顾”的行为几乎从没有出现在秦念衣的身上,以至于她在下意识做出这些事后立马发现了不对劲。
为什么?
她的目光情不自禁地挪回到令自己产生疑问的人身上,看她紧闭的双眸,卷翘的长睫,还有失去了血色的唇瓣。
秦念衣也不知是何时,心间被种下一颗小小的种子。
从前种子深埋在土壤中,她以为那只是颗石子,便从未深究其由来。直到方才种子长成了萌芽,静悄悄却又不可忽视地从土中探出她才惊觉变化。
她以为那颗石子名为“欣赏”,可既然那不是石子……
那么它会开出什么样的花呢?
一室寂静,秦念衣感受着胸腔内脏器轻微的抽痛,并不排斥,甚至迫切地想从中抿出点什么来。
究竟是什么……
自小被誉为神童的女帝陛下头一次感到了茫然困惑的滋味,她拧了拧眉,表情甚至有些委屈。
顺从着心意将手探进锦被中,握住了祝书白的小指,冰凉一片的触感让秦念衣难受极了,却又想不明白为何难受。
脑袋里的思绪杂糅成一团,剪不断理还乱。
她就这么呆呆地坐在床沿,直到李箬推开了房门,端着熬好的药进了屋。
“陛下。”李箬看见秦念衣还在屋里,震惊得瞪大了眼睛。
她这药熬了要一个时辰了,陛下一直都没出过门吗?!
“你来了?”秦念衣回过神,连忙敛起脸上的神色,正襟危坐起来。
可眉宇间那点转瞬即逝的沮丧之情还是被眼尖的李箬捕捉到,哪怕心中波涛起伏,李箬明面上仍是镇定自若。
“陛下,奴婢来喂药。”
“嗯。”秦念衣起身给她让位置。
好在祝书白虽昏了过去,但吞咽能力还未丧失,这药很顺畅地便被喂进了肚子里。
也不知是心理安慰还是真的药到病除,秦念衣瞧着祝书白的面色似乎有了点气血,她仔仔细细地看着,紧皱的眉间不自觉舒展了些。
李箬将药碗放到桌上,余光观察着自家陛下的表情,见此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。
陛下是真的将祝大人放进了心里。
也好,如果是祝大人的话,陛下以后也许就不用什么事都自己咬牙扛着了。
虽然女子与女子间的感情少见,但只要足够真挚,便与那些个为人称道的才子佳人的爱情没有区别。
秦念衣不知道自己的大总管已经在心里把自己给“托付”出去了,她走到门口,朝着李箬招了招手,两人轻手轻脚地出了屋子。
此时夜色正浓,蝉鸣也歇了声,唯有一抹月色还挂在天幕。
“李箬,你帮朕瞧瞧朕的心是不是有毛病。”秦念衣认真地看着李箬,将手腕伸了出来。
李箬不知秦念衣为何会突然让她看病,以为是她真的身体不舒服,面色顿时凝重起来。
她就知道,按陛下的作息定是要出问题的!整日埋首在政务之中怎么行呢?!
手指探上脉搏,感受着柔嫩皮肤下强劲有力的心跳,李箬先是怀疑自己,又认真探了探,还是没问题。
再看陛下的气色……非常红润有光泽。
把个脉险些把李箬把出自我怀疑来,她一再确定自己的诊断并没有问题后,看向秦念衣。
“陛下身体十分康健。”
“但朕觉得朕变得很奇怪。”秦念衣叹息一声,像是倾诉像是询问。
“朕瞧见祝书白大口呕血,朕的心好像也在呕血,疼得很。还有,当年在北疆之时看着血肉横飞的场景,朕眼睛都不会眨一下,可今日瞧见祝书白胸前那道掌印,朕的心仿佛都被剐去了一块……”
秦念衣低垂着眸子,长睫如同展翅欲飞的蝴蝶,止不住的颤,“李箬,朕好像病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