魅罗 第17节(1 / 2)

门外的仆人听到了,全跑了进来。舒陵沉声道:“去煎一碗药汤来。”仆人见两位小姐都是面色不善的样子,忙领命去了。其余人将房内收拾了一番。

舒陵坐到下首位置,舒仪看着她,她刚才仿佛用尽了力,此刻一喘,疲态尽现。

“小七你可回来了。”舒陵转过头来笑了笑,欢欣无比,可笑意却有些萧索。

舒仪看见她的样子,又是疑惑又是惊讶,五姐舒陵是舒家出了名的才女,其容貌柔美,又生得一副玲珑心肠。舒仪与她虽不亲厚,但每次见她,总是容光焕发,光彩照人的模样,此时却形神萧索,眉目间掩不住疲惫,半年不见,何以变化如此之大,竟似换了个人。

“五姐,这到底怎么了?”舒仪皱起眉,问道。

舒陵笑容淡敛,唇动了动,说道:“这事说来话长……”

屏风后人影闪动,原来是祥伯亲自端了汤药来。说是药汤,其实是舒阀中的一种隐讳叫法。这种汤药的主要成分就是大黄芒硝,用来催吐下泻,做解毒之用。

舒仪接过药碗,一口喝尽,眉头也不曾皱一下。她幼时不知喝过多少汤药,苦涩的味入口,隔着袅袅热气,觉得往事如烟,仿佛今日就是昨日,不曾改变过。

舒陵见她喝完,这才安下心,对祥伯说道:“刚才做菜的和送菜的是哪几个?”

祥伯道:“都是在府里干了十几年的旧人了,没见有什么异动。”

舒陵咬了咬唇道:“旧人也信不得,以后送到这里的吃食你都要亲自看着。”

祥伯垂头应了声。

舒仪在一旁看着,心里的疑问像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大,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。

她幼时中过好几次毒,身体比之壮年的男子更耐毒,因此药效也来得慢。快入夜了药效才发作,舒仪开始上吐下泻。

她一日未进食,晚上吃的不过眨眼工夫就吐光了,接着开始吐酸水,肚子又阵阵地抽痛,身上渗出的冷汗直湿透了厚重的秋衣。

文绮平日处事稳重,却也是头一次碰上这样的情况,吓地险些掉眼泪,舒仪强忍着不适还要笑着安慰她几句。

舒陵将舒仪安排在自己的小院里,房间仅一墙之隔。这夜动静闹得极大,舒陵就披起衣裳守在外厢。

舒仪迷迷糊糊地睡着了,又在肚子饥饿的情况下醒来。张开眼,满眼生花。原来是烟色纱窗透进了缕缕如金的日光,把窗格上所雕的花烙在墙上,浮光掠影的朵朵盛开。

窗前坐着一个人,此时轻声来到床边。舒仪以为是文绮守了一夜,展颜微笑,抬眼才发现是五姐舒陵。她还穿着昨日那件衣裳,光影映在她的脸上,眼下的一片青影浮现出来,似一夜未眠。

舒仪对上她的眼,心中一软,一时找不出话说,即使有千支笔也难以描述她此刻的心情。这样澄静而安详的早晨,那一点微薄而明亮的光影拢着她们的身影,其淡如烟,仿佛就像是普通人家的姐妹。

她几乎不敢抬头去瞧舒陵神色间的关切,别过眼,只把目光放在她的身后。

舒陵坐在她的床边,仔细地看了她的面色,说道:“你身体还不错,”又笑道,“可比小时候好多了。”

舒仪也笑:“再好的身体也需要吃东西。”

舒陵一愣,随即笑出声,像是安了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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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章

待舒仪梳洗毕,文绮端着银盘走进房中。隔着好几步,舒仪就闻到清香如蜜,她顿觉腹中空空如洗,难受地紧。等走近一看,银盘上仅放着一个百福彩釉碗,盛着七分满的白粥。

舒仪从来不知道白粥也可以这般香甜,让她回味不已。

待文绮收拾完退出房,便一下子静了下来。舒陵所住的绣楼正对着院里挺拔苍郁的楠竹,隔着碧云纱飒飒轻响,房里没有燃香,却能闻到竹子的清冽,直沁肺腑。

舒仪有满腹的疑问在肚里翻滚,拿眼瞅着舒陵。舒陵却对着窗明几净入神沉思。

“我知道你想问,”舒陵静默片刻,说道,“可我也说不清楚到底谁要对舒家下手。”

舒仪听到“下手”两个子,眉微蹙。

“自从大哥他们还有你和小八离开后,太公就一直身体不好,半个月前咳出黑血,请了大夫来,他……他竟然说太公是中了毒,”舒陵说着,似乎想起当日,露出害怕的表情,“你不知道,大夫说这是慢毒,到太公这模样,这毒下了有三年了……”

舒仪悚然一惊:三年?谁能有这样的神通,居然能在老爷子身上下了三年的毒——舒老是何等样的角色,三十年屹立在朝不倒,为人老辣精明。

“太公呢?”她骤然想起进府一日多还未见舒老露面。

舒陵叹了口气:“向朝里告了假,京郊别院休养去了。”

舒仪又问:“没有找到是谁下毒?”

“府里的人都退地七七八八,只剩下一些旧人,还有一些被太公带到别院去了,”舒陵侧过头来,“可就是这些旧人也不让人放心。太公中的毒连大夫都弄不清,这慢毒太过厉害,你也要小心,以后的吃食就让你身边那丫鬟准备,她是你从昆州带来的,应该问题不大。”

舒仪见她满面忧虑,仿佛这些话藏在肚子里很久了,今日才找到一个可以述说的,有些泛青的面色与清亮的眼神截然反比。怕她太过伤神,忙岔开话题,谈了些昆州的事。

舒陵静静地听,面色稍缓,不禁含笑道:“想不到那个杜三郎倒也不像外面传地那般不堪……你和小八做地真不错。”

舒仪喜爱这一刻安稳祥和的气氛,靠在椅背上,还未梳洗的长发逶迤披散。

舒陵见她闲散的模样,抿唇一笑,伸出手为她打理头发,手才到她面前。舒仪眼神一闪,下意识地偏过头避开。舒陵微愕,有些尴尬地收回手。

房内似乎又静了下来,舒仪不知怎么,心里有些发酸,像是有好几团麻线在她的心里打着结,分不清哪头是哪头。

舒仪回京十来日,她和舒陵每日的膳食都由祥伯亲自在厨房监看,再由文绮送来。舒陵见府中多日安稳,才渐渐放下心来,气色也好了许多,可她对下人极为严苛,稍有过错,轻则责打,重则撵出府。

府中下人也察觉出些许异样,府大而人多,人多而口杂,渐渐地府里上下都流露出不安。祥伯对舒陵的做法也有些看法,转而来对舒仪说:“老爷的事已经让阖府不安,如果这时候再乱,于舒家大不利啊。”

这位终生服侍舒氏的老者曾跟随舒老经历过无数风浪,对危机的触觉敏感无比。舒仪依言劝了舒陵一番,府里重新安定下来。

舒仪在家中住了几日,并没有见到其他兄弟姐妹,经过打听才知道。大哥舒哲和三哥舒晏都分别在袁州和矩州,二姐舒颖本是辅佐四皇子,却被刘阀排挤,远远地派去了东都。五哥舒杰学的是医术,对权争毫无兴趣,也不受太子待见,去了曲州。

京城舒府此时只有五姐舒陵和舒仪两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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