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章(1 / 2)
方才在车驾上的失落端得一扫而空,秋冬交加时节的阳光并不烫,却灼人。
在阿耆尼心中,自己还是最重要的人.......对吧?
站在天坛下头的冯初心头多少还是有些惶恐——
担心拓跋聿会怯场是其一,身为臣子,照理来说并不能直视天颜,她却频频朝拓跋聿那处望去,若是落在太后和陛下眼中,也不知又会作何想法。
她这侍读做的,当真是难。
祭天已毕,冯初该同辽西郡公一道行家,明日便要离开平城,于情于理都该同耶娘拜别。
翌日一早才会先入宫,拜别皇帝太后,再送拓跋聿入安昌殿,与拓跋允前往武川。
车马喧喧由西郊入平城,辽西郡公府纵使离紫宫算不得远,总还是有分别的那刻。
“明日臣会一早入宫。”冯初扯着辔头,风帽下的少女星眸粲粲,全然是将要大展宏图的欢欣,“殿下勿忧。”
“.......好。”
拓跋聿袍服下的指甲掐得更深,尽可能稳住自己个儿的音,她是皇储,是太女,不可在人前轻易落泪。
“好。”
然而冯初的笑容每深一分,拓跋聿的心越发抽疼,冯初正勒马欲随冯颂归家,脱口而出:“阿耆尼!”
冯初勒马再度回首,目光柔和,等着她的话。
拓跋聿本就是下意识所为,冯初这般看着她,她又失了语,余光瞧见不远处身骑骏马的冯家众人,嘴唇翕动,干涩出半句:
“归家......小心些。”
冯初没成想等了好半刻却是这一句,有些好笑,但仍朝着她行了一礼,“诺,臣谢殿下挂怀。”
扯了缰绳,轻叱骏马,不再停留。
残照西斜,她与金融为一体,直至宫车再转不见她的身影,拓跋聿才恋恋不舍地将夕阳一并关在车外。
惶惶然的小殿下并不能注意到,还有一道目光亦注视着身着锦衣貂裘的冯家人,亦同她被车帘阻碍。
【作者有话说】
冯初:搞事业ing
第16章 珊瑚
◎“此前话语多有冒犯,而今一路行来,允方知自身狭隘。◎
阴山十月,大雪拥关,胡天茫茫月晦晦,瀚海百丈,暮云愁度,敕勒塞歌哭世难。
黄头的军户在铁甲上罩了层灰油的羊羔皮袄,顶着砾石雪屑混冰泥,身背两口环首直刀,皂靴陷在齐膝深的雪里,执拗地朝着无法更刻骨的方向走去。
雪尘沁衣,在裤管处叫人温成水,被寒风一吹再度成冰,膈得人腿脚生疼。
身高八尺,顶风而行,仍摇摇晃晃。
武川镇乃防备蠕蠕南下的军镇,归附的部族、俘虏的奴隶,形形色色的人被魏国编成军户,戍守边关,不得从事其他行当谋身,世世代代与这阴山风雪融为一体。
暴力和公义的界限在此变得更加混沌,而弱势则被迫成为罪过。
“喝、喝——”
砖石垒成的矮屋外灯笼已经叫风给熄了,屋内三四个壮汉案上呈着几瓮白醪酒,半只熏羊腿,人手一把短刀,割肉吃酒,满面油光。
黄头的军户到了檐下,自怀中取出火折子,摘下灯笼挨着墙角给点了。
屋内的人忙着吃酒,哪里注意得到这半点火光,捂着麻布的手在灯笼烧尽时总算暖和了点,碧眼幽微,踩熄了灯笼。
旋即一脚将门板踹开,朔风先她一步灌进屋内,霎时间吹熄了屋内灯烛。
“谁!”
不等那几人反应,银光映雪*,风声中霎时夹杂起异样的杂音。
环首直刀如砍瓜切菜般将几个酩酊大醉的壮汉斩于案前。
上首饮酒的壮汉在她再度砍来时,总算有了反应,眼见血刀袭面,当即掀了桌子,环首直刀扑了空,斫在上头,惊魂甫定的壮汉听见木案吱呀,望去发觉,这砍向他的环首直刀给卡在了木头里。
黄头军户索性一把将桌案浑然抬起,朝壮汉砸去。
壮汉见状要躲,谁知这屋内本就逼仄,黄头军户往边上一抓,揪起他衣襟,四目相对,翠眼中的杀意骇得壮汉怔在当头。
不过这壮汉到底是刀口子里滚出来的人,左腿霎时朝黄头军户扫去,黄头军户将他一推,自个儿往后跳去,壮汉的扫堂腿登时扑了空。
“你好大的胆子!”黄发翠眼,又来寻仇,壮汉到底立时认出了来人。
军户不答,长腿灌风,朝他额角一甩,壮汉吃了酒,堪堪躲开,不比她灵敏,下一刻就被贴了身,碗口大的拳头掼到他鼻头,壮汉当即鼻头一酸,辛酸苦辣并着涕泪就要闯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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