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(1 / 2)

见她回眸,再度行礼拜别。

拓跋聿胸中动容且震颤,然而一声凰音骤然将她心中所有感怀击得粉碎,“太女殿下既已至安昌殿,为何站在这风口上?”

“莫不是,忘了礼数?”

......

寒流越过阴山南下,雕玉飞琼,山白杂青,拓跋允与冯初二人带着车驾辎重,连同平城带来的三百中军,过白道,前往武川。

手下的中军同底下做杂事的人,各个叫苦不迭——冯初和拓跋允二人似是叫上了劲,二人倔强地要在外骑马,不肯回车驾避风。

又或许是为了磋磨对方,一个敢下令飞雪连天之际官道赶路,另一个敢也不带劝阻的,二话不说翻身上马。

这俩人暗暗卯上了,底下的士卒的日子就不甚好过,他们也是人,肉体凡胎又不是铁打的,结果两个人一个赛一个能熬,他们这些人谁敢说半句疲累?

十月的风雪拥在官道上,山路崎岖,朔风呼啸,马蹄子包上了皮草棉絮都在这结了冻的路面上打滑。

风削脸上如钝刀子割肉,冯初将身上的貂裘裹得更紧,她着实有些悔,不该年少意气同拓跋允在这种小事卯上了,现下俩人都下不来台,苦的却是这些随同他们一道来的中军将士。

若不是当真气闷拓跋允祭天那日的轻视,冯初决计不会这般自讨苦吃。

可再不顾风雪朝前赶路,冯初担忧这阴山飞雪能将他们这一行人给埋在这皑皑之中。

心里头的倔强同理智相互掐架,半晌,却是拓跋允的告饶先一步到来。

“服了!服了服了!”他无端大吼,结果被灌了一口雪片朔风,“传本王令,众家兄弟连同辎重前往前头扎营!等风雪小了咱们再走!”

众人如获大赦,三百余人牵牛拉马,窝进山间背风处,升起篝火。

没了山间雪片迷眼,冯初和拓跋允双双瞧见了对面的狼狈样,什么天潢贵胄,什么王子皇孙,还不是叫这山间的风雪冻得瑟瑟狼狈,眼角眉梢都挂上冰晶子?

居然为着这气性与偏见闹成这幅模样。

篝火旁,拓跋允和冯初相觑彼此,不知是谁先笑出声,另一人也旋即没忍住笑了出来。

底下的士卒、侍女俱是不解,这二人分明前一刻还大有要同对方熬鹰的架势,怎么现如今围着篝火相视大笑呢?

拓跋允自随身的酒壶中倒出两盏,一盏给冯初,一盏拿在手上。

“此前话语多有冒犯,而今一路行来,允方知自身狭隘。”

“知过能改,善莫大焉,小王是昌意的后代,大鲜卑山的男儿,敢作敢当。还望阿耆尼莫要将曾经龃龉放在心上,今后你我同心戮力,前往武川,为君分忧才是。”

语罢,仰头,一饮而尽。

【作者有话说】

珊瑚手钏(x)定情信物(√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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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鲜卑山:鲜卑族发源地,今大兴安岭一带

昌意:黄帝的小儿子,在拓跋家的传说里,他们是昌意的后代,黄帝以土德为天下主,北俗谓土为拓,谓后为跋,故有此姓氏。

第17章 翠虎

◎既如山中凶虎,又似人间太岁◎

“郡王言重了。”冯初亦有些懊恼,她与拓跋允怄气,可万万不该牵连这些将士们。

归根结底不过是这天下多不公,轻视女子,让冯初无法坦然在这种毫无意义的争斗上示弱半分,生怕坐实了‘女子本弱’。

“此事初亦有过,万不该不顾随行而来三百中军将士的性命。”

“说的什么话,这三百人是小王所率,是小王不分轻重。”

冯初不再多言,一饮而尽,向拓跋允视盏,二人抚掌而笑后,冯初腹中忽得腾起一股暖意,流向四肢百骸,激得她打了个颤,身上的寒气全然被驱散开来,口中还泛起点点草药的气味。

“这是拿河东神曲酿的酒。”

河东神曲乃九种黄酒曲之一,加以茱萸、桑叶、苍耳、艾草四种草药制成的药曲。

拓跋允素来勤俭,唯有饮酒不肯委屈了自个儿,“阿耆尼若喜欢,待来日回平城,小王送你几坛。”

“清时难屡得,嘉会不可常。”她念此诗时,拓跋允眼眸粲光,冯初微微一笑,“今日这盏酒,绝胜来日平城酿。”

“阿耆尼也读子建诗?”

“自然,”时鲜卑勋贵少有研习诗文歌赋的,冯初又多半囿于宫苑府邸,有几个能同她谈论这些的?

未曾想今朝不打不相识,拓跋允竟是个投契的,没忍住多说了两句,“子建《洛神赋》当得起千古一绝,然初最爱的却不是《洛神赋》,而是《白马篇》,当中有一句——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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