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章(2 / 2)

拓跋聿脸上浮现出疑惑,她瑟缩回手,“是......是阿耆尼不喜欢这些花草么?”

她被拓跋聿的声音惊怔,回过神,才隐约闻见风中野香。

“殿下说的什么话。”冯初一手接过花草,自觉笑得不算真诚,一手搭上拓跋聿的肩,“只要殿下送的,臣都喜欢。”

肩膀上的手沉甸甸的,很温暖,像她人一样。

情之所起,克制何其难?

拓跋聿几乎是本能地,偏过头,耸肩,用自己的脸颊亲昵地蹭了蹭冯初的手,目光缱绻,宛若战马在亲昵自己的主人。

嗡——

冯初觉着自己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迸裂,小殿下的脸颊柔腻得叫她心慌,原本怪异的心终于寻找到一个近乎、近乎逼仄的方向。

让她脊背发冷,头皮发麻。

太女殿下爱慕的.......当真是她的父兄么?

冯初佯装镇静,抽回了手,“殿下,时候不早,该回营了。”

“好!”

冯初满腹心事,落了半个身位跟在拓跋聿后头,手里捏着的野花耷拉在她手心,枝干透露着一股子萎靡,黏在掌心,不晓得是丢是留。

她攥着这沉甸甸的花草回了营,篝火燃、酒肉香,处处笙歌扬。

倒像是她不合时宜。

“阿耆尼,你怎么了?”

回营这一路冯初话语少了许多,拓跋聿便是再迟钝也能发觉异样,她小心翼翼,眼瞳像极了小鹿羔子,湿漉漉的。

“无事,许是方才出了汗,吹多了凉风。”

冯初回神,努力告诉自己,不该胡乱揣测太女殿下。

招来柏儿吩咐将这野花野草都寻个瓶子供起来,再度牵起拓跋聿的手,“再拿些嫩点的羊肉,取陶罐和昧履支给小殿下煨炖软烂些。”

底下送来两件大氅,冯初径直拿起拓跋聿那件,熟稔地替她先罩住。

篝火昏昏中,近在咫尺的薄唇格外惹眼。

她好香。

“殿下,在看什么?”

拓跋聿喉头发紧,被问及后滚动了一下,掩饰拙劣,“没、没什么。”

殊不知素来湿漉漉的杏眼中忽闪出贪婪的光,有多么扎人。

六分的猜疑变成了八分的笃定,冯初觉着自己个儿才是今夜被陶罐煨煮的羊肉,冒着泡,五味杂陈。

她为自己选的道,缘何会带到这个地步?

“阿耆尼不冷么?”拓跋聿一心想同她亲近,扯过宫婢手中的大氅,就要罩在她身上。

“臣——”她想说‘不冷’,又担心过于冷淡伤了她,“殿下,这样于礼不和,臣自己来吧。”

从她手中接过大氅,信步走到营帐前,挑起毡帘,“殿下,请。”

入帐内,拓跋聿原以为冯初会与自己同座,不想冯初坐在了下首。

“阿耆尼不与孤同座么?”

拓跋聿忍不住开口相邀——主位上设得宽阔,本应是冯初欲与她同座,不知为何临了改了意愿。

她的眼中的希冀让人惊心。

“殿下,营中人多眼杂,臣不想授人以柄,徒增口舌。”

恰时让人煨炖的羊肉好了,柏儿端着陶罐呈至案前,“这羊肉的做法是臣在盛乐时,一府中的庖厨告知的,殿下尝尝?”

冯初笑得如沐春风,打消了拓跋聿心中刚萌芽的一丝疑虑。

明月攀东枝,拓跋弭的龙帐中热闹又凝滞,外邦来的舞姬婀娜娉婷,铃鼓作响,丝绦飘荡,引动着人最本能最原始的欲望。

拓跋弭却只是闷闷地灌入杯盏中最后一口酒,斜睨了一眼冯芷君,又斜睨了一眼蠕蠕来的和亲公主。

这日子,无趣极了。

“朕出去走走,”拓跋弭抛下文武百官和两个想法不同但都想‘吃掉’他的女人,悠悠然转出了营帐。

“不要,不要跟着朕。”

在出营帐的最后一刻,又转过身,望着似笑非笑的冯芷君,“不要跟着朕。”

冯芷君略过他的话,给了他身旁的黄门一个眼神,那黄门应了声‘诺’就随着出去了。

拓跋弭......

冯芷君以无名指蘸着案上不慎洒下的酒水,缓缓写了个他的名。

他还能被逼到什么地步呢?

冯芷君轻蔑一笑,拓跋弭真不知是从哪来的性子,好谋无断至此,也不晓得他亲征是如何得的胜,还是,就爱做那楚霸王?

“以地事秦,犹如抱薪救火,薪不尽,火不灭.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