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1章(1 / 2)
还是到了用膳的时分,才骤然发觉她睁着眼。
柏儿一惊,轻声细语:“陛下何时醒的?可要用些吃食?”
安神的香氤氲紫烟,光下斑斓,化作疲惫的叹息。
她轻轻摇了摇头,复又合上了眸子。
柏儿顿时无措起来。
恰此时,冯初由着宫婢搀扶进殿,见柏儿欲言又止,心下了然,示意殿中人都出去。
虽然尽力维持住一身风仪,同地砖擦将出来的声儿却是不能骗人的,孱弱不稳。
拓跋聿清晰地察觉到她的虚弱,胸中却升不起任何情绪,大悲大恸后,任何情感都成了累赘,到处都是空荡荡,似太行降雪白茫茫,才好。
素袜踏上绵软的波斯毯,跪坐在榻前,冯初一句话也没有说,就这样静静地守着阖眼的拓跋聿。
她晓得她在看她,横了心,打定主意不睁眼。
然而那双熟稔的眸子恨不得要陪着她到黄泉之畔般,饶是她装瞎作聋,也总会在她心海间翻滚,不肯休。
拓跋聿睁眼,宁肯将目光投在帷帐上。
“......陛下醒了。”耳畔的人比往日还要温和,“臣侍奉陛下用膳可好?”
卑微如斯,拓跋聿只觉得怅然,爱恨相抵到最后,成了空空荡荡。
“你看这燕雀儿,为何被困在樊笼里呢?”
拓跋聿纤瘦的手臂虚虚地朝帷帐上的花纹抓去,扑了空,闷闷砸在榻上,震在冯初心头。
“陛下......”
“冯初,朕是你的雀儿么?”拓跋聿的语气平静到让冯初胆战心惊,“由着你梳妆打扮,学舌吱呀。”
“朕的一切都是你给的,朕是个如何的人也是由你定的......”
“朕恍然发现,朕这么大,一切的一切,皆是按你和太后的心意来的。”
她说这话时,没有自嘲,没有悲愤,自始至终都是沉静平和。
如同暮年之人为自己的一生口述墓志。
冯初愀然,喃喃自辩,“不是的......不是的......”
然而这些话语在她确有利用拓跋聿完成自己志向的心思前、在冯芷君的铁腕强权下,显得格外苍白无力。
拓跋聿粲然一笑,苦涩无比,没有让她自证,也没有反驳对错。
“朕好累啊......好累......”
泪湿枕鬓,潸潸海棠。
心死如灰的帝王,亦不愿回首身畔火莲。
【作者有话说】
一切有为法,如梦幻泡影,如露亦如电,应作如是观。by《金刚经》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写完发现真好笑,隔壁两口子:唯物主义战士,灭佛,灭佛!
搁冯初和聿儿这里:檀香缭绕,讲经说法,疑似要出家。
(偷偷说一句冯初,聿儿,冯芷君三个人人物意象都和佛教相关,不过可能要到很后面才能都知道了[吃瓜]当然你们可以猜,猜中了我会心里认为你是亲亲读者[狗头])
(持续叠甲的作者:作者其实成长环境挺唯物主义的,认同宗教信仰自由,文中佛教知识如果有误欢迎指出我会改的[捂脸笑哭]无意冒犯)
第44章 小冯公
◎双公三侯,有荣无宠◎
银蟒南据代都,白马朔风塞上。
铁与血的锈味在整个国度弥漫散乱。
京兆侯冯初从人们口中的‘女侠侯’渐渐变成了拓跋宗亲避之不及的活阎王。
时年关大雪,在冯初的授意下,慕容蓟带着人血洗平城,一时之间,拓跋宗亲人人自危,不敢再妄加阻拦变法。
他们也不明白,冯初好端端的外戚勋贵不做,何以要做鹰犬之事,冲在变法的最前端。
是当真不怕商君之难,降于己身么?
正安二年十月甲寅,太皇太后追封亲父为燕宣王,冯初授郡公位,加太子少傅,冯初兄弟均加侯位。
至此,冯家一门,双公三侯。
荣华权势,无出其右。
显赫至此,滔天富贵下,柏儿却注意到了冯初空洞而麻木,战战兢兢,如履薄冰周旋于朝中各派,强作笑颜。
她分明得偿所愿能够一展抱负,却不见得离自己的理想更近。
她不敢继续戴着那只赤色珊瑚手钏,毕竟它当初承载了多么赤忱的情谊,她冯初,大抵还是配不上的吧。
配不上,舍不得,自欺欺人掩耳盗铃般将它藏入贴身的内袋中,只敢在夜里看厌了公文时,偷偷摸摸地拿出来。
-->>(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