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6章(1 / 2)

原本昏昏黯淡的灯烛再度燃亮了起来,灯火粲在她发鬓,金凤衔着绿松石珠钗,熠熠生辉。

青涩的面孔渐渐有长开的趋势,她其实长得精致而灵动,只因一汪杏眸温婉,眉型修长,又好读书,才带出些许沉静稳重。

察觉到身旁人的目光,拓跋聿的眼眸垂了垂,长睫扑簌,“......你在瞧什么?”

冯初微讶,不宣之于口,“小娘子添了灯,可要许些愿想?祈愿过后,是去坊市,还是同我且家?”

同我且家。

拓跋聿阖眼,感受着朔风吹拂她的风帽。

这人真坏,惯会逼她心软,让她感怀。

“自是去坊市。”

她其实有些困倦,奈何说出去的话,覆水难收。

车内本就无光,登车后没多久的功夫,拓跋聿的眼皮子便一点点沉了下去。

冯初不动声色地让她靠在胸前,不叫她颠簸无靠。

朝坊市内行去,车外人声鼎沸,越发衬得这车驾如同一叶孤舟,她与她在上头栖身漂泊,彼此依偎。

何其有幸,你我于人海茫茫中,风云际会。

“陛下、陛下?”冯初轻晃她的身子,拓跋聿睡眼惺忪。

“可要回去?”

说来也怪,小憩一会儿,精神头居然当真又回来了。

拓跋聿连连摇头,她还想多逛一逛......

多......同她在一起。

掩面纱,顾盼生辉眼含羞;登小楼,东风缱绻诉还休。

雪下得更大了。

筚篥吹,羯鼓坠,西域来的胡姬手持铃鼓,击节旋舞。

她跳的着实明媚,拓跋聿都忍不住轻声和歌。

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她吟歌。

冯初不由得朝她靠了靠,将耳畔凑近了她的唇边。

拓跋聿*脸热,却没有躲开,温柔的歌声在方寸间流淌,漫过心田。

手指蜷起衣物,并无感觉,半晌才发觉自己抓着的是身旁人的衣裳。

吃了盏点心,又随意串了串街巷,才又登上马车。

这一回,拓跋聿是当真迷糊了。

可即便如此,她还是趴在冯初肩头,碎碎念着:

“我观......百姓易物,多......多以......”

话还未尽,就栽在了冯初身前。

呵......

冯初哑笑无言,将人环得更紧了。

车停,府至。

冯初令开角门,勿要声张,屏退家中仆役。

诸事皆毕,冯初俯身,将拓跋聿自车中横抱而起,踏阶而出。

拓跋聿半梦半醒间察觉自己忽得腾空,下意识地扯住她胸前的衣裙,就听见她道:

“已至臣家邸,陛下勿忧。”

揪着冯初身前衣襟的手当真松了下来,将自己托付给了她。

郡公府内门风严明,此前子时虽下过场大雪,但因冯初未归,僮仆不敢怠慢,通往冯初院内的道路都及时洒扫干净,并未结霜积雪。

冯初踏实地抱着拓跋聿,踩在青石板砖上,皓月朗朗,中天澄澄,偶有雪团自松针坠地,又闻夜枭扑鼠惊人。

她走的并不快,纵使这般抱着一个人是件十分吃力的事儿,冯初心里却忽得升起几分眷恋之情,希望这条路长点,再长点。

她能陪着她,久些,再久些。

转过银杏无叶,再逢偃松生青。

终还是到了她自己个儿的院落里。

守着伺候的家仆们见到冯初这般抱了个小娘子回来,都被唬了一跳,柏儿挥挥手,示意她们都先行退下,又叮嘱她们不准乱传。

再回身时,紫乌已经推开了房门,冯初抬脚跨入门中。

“今夜有我守着陛下,你们早些安歇吧,时辰也不早。明日晚些再来。”

顿了顿,又道:“另去库房,府中每人赏布帛两匹,今夜当值的人另加赏丝绢一匹。都好好过个节。”

“诺。”

房门合上,阻断开外头的寒风,铜炉燃炭,锦被轻软。

冯初仔细地将人安置在榻上,脱离她怀抱的一刹间,二人紧贴之处不可避免地传来冷意。

拓跋聿无意识地努了努嘴,以示不满。

冯初探了探她的手心,见是暖呼的,方才替她解了外裳,盖好锦被。

少女呼吸悠长绵远,一片安然景象。

她轻轻将她额前散开的发丝别了开来,指尖顺着脸颊一侧,至颧骨,再往下,停在她唇畔。

她非圣人,佛陀尚且会受爱欲之苦,她哪里又能逃离开来呢?

不知何时,拓跋聿就长成了同她记忆中不甚一致的模样,青葱年华,让她想起多年前在淮岱,偶遇一小池,池里生的水草藻荇。

柔嫩青涩,惹人怜爱,指尖稍稍一掐就能溢出水来。

但是......

-->>(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