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6章(2 / 2)
她不想去掐采藻荇。
她感念她的爱重,故而不能不郑重。
拓跋聿想要的,只要她有,她愿意双手奉上,但是,她想要的,不当如此草率而掠。
她们之间横亘着不平等。
再长大些吧,陛下。
冯初怜爱地望着她沉静美好的面容,指尖在她唇上蜻蜓点水。
权当,我在吻你。
......
冯初平日里公文繁重,晚睡早起已是常态,拓跋聿迷蒙着睁开双眼时,冯初已经坐在小榻前,穿戴齐整,手里拿着文书,手旁还放着一叠。
她看的专注,直到拓跋聿自个儿披了衣袍从榻上站起,才恍然她已经醒了。
放了公文,近身替她穿戴,“昨夜风冷,陛下今朝可有不适?”
冯初应当才洗漱不久,周身萦绕着格外干净的清气。
拓跋聿摇摇头,退了半步,怕自己宿眠方醒,浊气遭她厌,目光去寻房中铜盆。
洗漱完后,才敢开口:
“昨夜,朕记得......朕睡过去了,你......没叫醒朕。”
她是如何宿在她榻上的?
莫非──
她打量着冯初,欲问又止,自脖颈攀起红晕。
若、若真是那般、为免、为免太失礼了。
冯初微笑不语。
在拓跋聿眼中这与默认无异!
恼羞成怒之下,拓跋聿快步上前,在冯初跟前止步。
她仍心有缺缺。
自昨晚至今朝,她确是欢喜,可心中欲似无底涧,填不平,补不尽。
近息有兰香,方寸取丹朱。
拓跋聿有些急切地吻上她的唇,细细啃咬,逼得冯初节节败退,跌至小榻。
她被动地承受着拓跋聿的吻,却不敢多回应。
只一遍遍地顺着她的脊梁,哄她平复。
吻不肯这般容易将息,又沿着脸颊吻在耳后。
冯初瑟缩,拓跋聿察觉,以为她不喜如此,停下了动作。
耳畔全是彼此的呼吸。
俄而一滴温凉的水珠砸在冯初脖颈,不知何时,拓跋聿哭了。
冯初心慌,刚要哄她,却听她唤她:
“阿耆尼......”
......
因缘和合而生,因缘灭而散。
南地江郎《别》云:春草碧色,春水渌波,送君南浦,伤如之何!
飞光即纵,八月秋高。
冯初转迁洛州刺史,护北海王妃归家虎牢,羽林相随,长亭十里,天子相送。
“这杯酒,朕......敬阿耆尼。”
她举着酒觞,宽大的衮冕下,手腕在微微颤动。
她在怕。
天灾人祸,锋镝刀戈,疾病苦楚,这世道,要催折一条人命实在太轻易,谁能料,此番相别,不是最后一面?
冯初接过酒觞,一饮而尽,躬身,压低了声音:“洛州堪定,南壤熙平,臣定归。”
拓跋聿没有开口,只令宫娥取走酒觞,令文武百官莫要上前,与她把臂,朝亭走去。
但承诺再多又有何用?
彼此心知肚明,不过聊以慰藉。
“......多加小心。”
由爱故生忧,由爱故生怖。
冯初浅叹,她又何尝不生忧怖呢?
尽管知道她们是在群臣面前,众目睽睽之下,冯初仍旧抬起了手臂,一如昨时,手掌拂过她发鬓,划过她脖颈,落在她肩头。
拓跋聿了然,歪下脸颊,轻轻蹭她手背。
自寻忧怖,甘之如饴。
【作者有话说】
我知道这个良辰吉日你们可能不想听作者碎碎念,但我还是要写(抱头)[狗头]
关于文中提到的大小乘佛法:简单来讲,小乘佛法讲究渡己,注重个人修行和觉悟,大乘佛法讲究渡人,普渡众生。
前文提到的鸠摩罗什就是先信仰小乘佛法后改信大乘佛法,为大乘佛法传扬到中原作出了卓越贡献。
那么谁信仰小乘佛法呢[狗头]
如果看过《悼金陵》,或许会还记得我在番外提到过:有个从天竺的僧人和萧约的伯父理念不和,最后渡江北上向洛阳。
这个故事历史原型是达摩祖师一苇渡江,达摩祖师信仰大乘佛法,那么和他理念不和的……[合十][狗头][合十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