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7章(1 / 2)

第58章 瓦松

◎茅檐缺草,城生瓦松。◎

自晋阳往南,出并州,四处萧条。

铁马金戈抵大江,意气佛狸眺建康。

人们会记住那个雄姿勃勃的壮年英主,转而忽略了他放弃南下后,纵容士兵劫掠,苦于暴戾的数千数万的百姓。

他们的反抗和叫喊湮没青史,鲜有人闻。

三十余年过去,依旧残败。

田埂荒芜,桑稼无人,茅檐缺草,城生瓦松。

这便是洛阳,那个在数百年前与长安争辉的大汉东都。

“下官洛州别驾高严,见过郡公。”

冯初迁调洛州刺史不过半岁,洛州来的公文较雍州更为混乱,奈何平城至此,山高路远,真真难以管辖。

她原以为皇权不下县,实际以魏国而今的能力,能至州郡都已然不易。

她抬眼扫了这些同她接风的人一眼,别驾、治中、州都、典签、主簿,沾亲带故,铁板似的,铆足了劲要她这个平城来的刺史拳脚难伸。

“本官既有了提点洛州一切军政要务的权职,便是同僚,同僚之间,只呼官职,勿称爵位。”

冯初软刀子似的提醒高严。

“诺。”

高严端得一副温润模样,“下官为刺史备好了酒菜,欲为大人接风洗尘,不知可否赏脸──”

初来乍到,冯初不打算这般快就拂了他的面子,一副与人不共戴天的架势。

姑母欲伐齐,伐齐此前必要是河南十三州安然,洛阳更是重中之重。

不合用之人,她该一个个翦除。

洛阳的治所官邸当真修的气派,南海送来的贝壳雕黏成了屋檐上的脊兽,青釉瓷风雅坐落在屋内,沉香木砌的泉口吐着清水,还泛着异香。

而冯初一路以来,见到的却是虎啸凶顽,家家着纸衣,户户难觅薪。

这可是中原腹地!仓禀殷实才该是常态!治理如此,非无能二字可为托词!

镶了金的象牙箸递至冯初手旁时,冯初淡淡扫了一眼,默了半晌,接了过来,开口却是夸赞:“别驾代天子牧守百姓,镇守洛州多年,想必有不少心得,不若说出来,令本官知学一二。”

高严自幼饱学之士,夸夸其谈的功夫并不差,酒觞落案,开口便是圣人言。

冯初没有细听,而是悄悄打量着周围人的神态,暗暗在心中琢磨这些人的秉性。

他滔滔不绝说了半个多时辰才堪堪停止,带着某种吊诡的期许,望向冯初。

“......高别驾言之有理,字字珠玑。”

冯初浅浅一笑,她并未听进多少,“本官不若高别驾才高八斗,今后品评官吏,查察吏治,只看三点──”

“一则,有事君之心,为君解忧乎?二则,有劝课农桑,令百姓有分有归乎?三则,有刑罚评判,裁决得当乎?”

凤眼含威,目之所及之处,洛州大小官吏不由得低了半个头。

不曾想一介女流,看起来亦是温婉之人,怎得能让人如此畏威。

“若三者皆无,休怪本官无情。”

......

“生得如此壮硕,却是个银样镴枪头?连我的泥丸都躲不开?”

锁儿弹弓催发,连下数丸,将那个刺杀她的壮汉打得‘嗷嗷’直叫。

“你──”

“怎么,又想说士可杀不可辱?”锁儿骑着高头大马,高傲地扬起下巴,“这可是比武,胜者为王败者为寇。可别说我欺负了你。”

壮汉忍气吞声,若不是为了水落石出,他又怎会甘心在这鲜卑索虏手下苟延残喘?!

“锁儿!你又在胡闹!”

拓跋驰横她一眼,这些日子朝中忽得下令,削减北方军备,将不少士卒提调南方,虎牢关的戍卒翻了三倍有余,他亦是忙得焦头烂额。

今日又下了道圣旨......

他自怀中摸出一个朱漆盒子,递给锁儿,“这是今日随调兵的圣旨一道下来的,圣上说是特地赏赐给你的。”

锁儿叱马上前,自阿耶手中接过小盒,接过来时手掌一沉,份量之重,令她吃了一惊。

她与拓跋聿算不得多亲厚,平城之行,也不过是相谈寥寥。

那是个喜爱汉学,儒释并行的温和帝王,与她钦佩的雄主差之甚远,心里谈不上多服气敬重。

彼时尚不投机,而今怎么忽得想起给自己赏赐了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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