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7章(2 / 2)

逼冯芷君让权,也不是不可能之事。

只要......眼前人愿意站在她身后。

拓跋聿坐起了身子,仍是投怀送抱般地依偎在她怀中,下巴轻轻搁在她没有受伤的肩上,冯初身上泛暖的药香和檀香沁人心脾。

她犹疑了。

冯芷君到底是她的姑母,自小到大,对她寄予厚望,冯初能有今日,离不开冯芷君的栽培,从前不懂事、又在同她置气,她拿着那些话刺她不轻。

现如今真要逼她做抉择,拓跋聿反而狠不下心了。

她自己也尝过这等苦滋味,怎舍得,她再尝一遭呢?

可是......

“陛下有心事。”

拓跋聿正想着,身旁人忽然幽幽地出了声,脊背后划过她轻柔的安抚,舒适得恨不得让人一辈子溺死在她的温柔乡中。

拓跋聿轻轻在她颈窝处摇了摇头,没忍住落下几个吻,顾左右而言他,“阿耆尼身上很香。”

这话直白而轻薄,冯初听着羞恼,灯火下,耳垂红得似红豆,一时间竟未能察觉出拓跋聿话中转移。

“......陛下又说胡话。”

“我可没有说胡话。”拓跋聿以鼻尖轻轻碰了碰她的耳垂,湿热的话语棉丝一般朝心里钻。

“阿耆尼......乃朕之巫山神女......”

温热的句子钻入耳廓,沿着骨髓,激得她心跳紊乱,呼吸粗重。

冯初抱紧了身前人,深深地、将自己的脸颊亦埋在她肩颈处的衣裳中,淡淡的檀香、花香,混着北地牛乳与果脯蜜糖般的气味沁入心脾。

珍之重之,在她的发上落下吻。

“臣爱重陛下,远甚神佛。”

她察觉到怀中人似是颤抖抽搐了两下,但旋即归于平静。

二人谁都没有说话,就这样紧紧相拥,在这个战事将息的夤夜,短暂地忘却前路道阻且长。

......

“陛下、小冯公,齐国那边派遣使臣来,说是要议和。”

四月枇杷黄,洛阳周边战火一停,冯初就赶忙清点户籍,劝课农桑。

洛阳城外田垄青青,也算是苦尽甘来。

即便拓跋聿什么也没有说,冯初还是自觉地将行台尚书令的权力通通移交给了拓跋聿。

只要她想,只要她有,冯初给的心甘情愿。

“他们要打就打,要议就议,为免也想得太好了。”

拓跋聿轻声瘪了瘪嘴,“齐国该拿出点诚意来。”

冯初轻笑,坐在她身侧,给她剥开一颗新摘下来的枇杷,澄黄的果皮扒开后泛着酸甜的果香,拓跋聿就着她的手吃了,薄肉多汁,就是籽有些大。

她一时不知该吐哪儿,就见冯初白皙的手掌递在她唇边。

拓跋聿羞怯,深色的果核轻轻落在她手心。

冯初拿帕子包了,还想给她剥,却被她按住了手,拓跋聿正了神色:“齐国派遣使臣是何人?又是什么个说法?”

“回陛下,来使是齐国建阳侯萧泽。”下面的官员顿了顿,“齐国说......他们归还三郡,缔结和约,引兵南还。”

“打是他们要打,朕又没求他们退兵,轻飘飘一句归还侵占了的城池,我大魏不幸殒于战火的百姓、士卒该怎么算?”

拓跋聿淡淡地合了公文,语气不甚激动,“看来他们也非诚心议和,你不妨告诉他们,朕虽年幼,却不畏齐,魏民虽难,亦不畏死。”

“要打便打,朕倒想看看,他江南膏腴地,能熟多少次稻稷。”

“......呃,”下面的官吏忖着冯初在战中怀柔之举,以为她应当会有异议,等了片刻,没听得她出声劝言,才道:“诺。”

“慢着。”

拓跋聿指尖在公文的轧花上点了点,“齐国若真有诚意,便让建阳侯想好了话,亲自来见朕。”

“诺。”

待官吏走远,拓跋聿偏了头,灵动的眼眸扑烁,凑近了些,在冯初耳边问道:

“朕方才处理的可妥当?”

冯初才是行台尚书令,做事也比她老成,毕竟是关系两国的战事,她害怕因自己思虑不周,酿成大错。

“依臣看,无甚不妥。”

拓跋聿这才展颜。

外头廊下落了两只燕子,衔啄起树枝,又欢兴地扑着翅膀飞走。

“洛阳......真是个好地方。”

拓跋聿杏眼如月牙儿似的,只有在冯初身边,她才会展现出此等天真烂漫,“待尘埃落定,阿耆尼陪我在洛阳游玩一番可好?”

“好。”

拓跋聿得了她的应诺,见四下无人看着,飞快地在冯初脸颊上轻啄了一下,又迅速逃开,似是怕她数落,立马拈起奏疏,满脸正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