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1章(1 / 2)

事以密成,她既然已经做了这事,便该一不做二不休,将拓跋琅之死推至冯芷君身上,就连冯初......也无需知晓这事。

她更怕,怕自己的狠厉吓到冯初,怕冯初因此同自己渐行渐远。

拓跋琅何其无辜!任城王府上下何其无辜!

她非冷心冷情铁石心肠之徒。

可这位置......总是要用无辜的血来做成的。

拓跋琅、任城王府,不过是和她亲近的无辜人,往后还有更多相识或不识、有名或无名的无辜之人死在她手中。

她罪孽深重,命途天定。

拓跋聿强撑起身为帝王的气势,好让自己看起来更为不好相近。

畏我便畏我罢......

她这种人,本就是配不上冯初的。

“......朕,朕方才赐死了拓跋琅。”

她清晰地感知到环抱着她的人身子一僵。

“陛下......说什么?”

“朕说,朕方才赐死了拓跋琅。”拓跋聿主动推开她,眉目倔强而脆弱,“欲将其死,推至太皇太后身上,养其子女,充为国嗣。”

长风吹拂过二人身前,方才紧贴的温度被风浇得更凉。

拓跋聿在她面前强撑着硬派,眼眸却忐忑得凝在冯初的面孔上,心如擂鼓──她到底,还是怕这人厌她的。

天蓝得更浅了,晦暗的光与影模糊了眼前人的五官,让拓跋聿愈加无措,然而她不肯显露出来。

俄而听闻一声叹息,拓跋聿被钳了手臂,一股力道将她扯入怀中,身上再度暖了回来。

“阿耆尼......”

怀中呢喃,冯初再度开口,却不是对着她说的:

“此事不许走漏风声,按陛下吩咐过的来,知道的人越少越好。”

“任城王......厚葬。”

拓跋聿难以置信地依偎在她怀中,有如溺水之人抱住了浮木。

冯初拥着身前人,心肝震颤。

陛下幼年丧母,少年丧父,冯芷君可不是什么体贴人,拓跋聿说是她一手看大的都不为过。

她是个什么样的人,冯初比拓跋聿自己都清楚,她想做什么,在怕什么,她也不需要拓跋聿多言。

“陛下......还是不信我?”

冯初无奈地在她耳畔叹息,撑起一副说一不二的帝王模样,却是害怕自己遭她厌恶,索性自己将她推远。

委屈的泪花洒满了冯初肩头,她又开始啜泣起来,“我没有不信阿耆尼、我、我......”

“好了,不说了,不说了。”冯初抚着她的背,长长叹息。

“......我只是觉得......自己真脏,配不得阿耆尼......”

拓跋聿犹豫半晌,还是将她心头一直似有还无笼罩的阴影诉与她听,“我......”

“陛下可是忘了,先帝‘骤病’那日,是臣率兵入宫的?”

冯初抿唇,陈年旧疮就这样被她直喇喇地撕开,展现在拓跋聿面前,“先帝岂是昏君?臣当日所为,可算光明磊落?”

拓跋聿垂头不语。

“任城王允,陛下叔父,臣之知交。”

冯初说此话时,身子竟也微微发起抖来,“......当日,我就在永安殿前,弯弓搭箭,指着他。”

“若论对不住,我冯初才是第一个对不住的,若论心狠......也是我心狠。”

骤然昭显的往事将拓跋聿怔得猝不及防,她还未反应过来,就被冯初拉离了怀抱,凤眼中满是憔悴与疲惫。

“陛下如今知晓了真相......觉得臣面目可憎么?不觉得臣也不过是烂泥当中一庸人么?”

她不惜撕开自己的创口,只为抚平拓跋聿心间愧怍。

拓跋聿瞧出来她的心思,忙与她相拥,渴望如她对她般予以慰藉。

“臣非完人,亦非神子,凭此事,来日怕也到不了佛陀跟前。”

冯初由着她抱着,语气沉闷,“当日纵是不得已而为之,臣也不推脱当日之过,不推为逼不得已。”

“陛下不恨臣,也该好好看看臣,好好看看这宫阙万间,直视心底野心。”

“天下江山,唯难渡己。”

冯初身形轻晃,说完这些,喉头蓦地涌出一口腥甜──

“阿耆尼!”

第80章 炬灰

◎我此处,与她也是相通的。◎

沧浪洪波,身后功名一把火。

“臣弹劾京兆王冯初,目无法度,屡违宫禁......”

宋直在朝堂上朗朗念着拓跋聿叫他找出来不痛不痒的过错,朝中全然是诡异的寂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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