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章(2 / 2)

几小时前,在花府码头一个僻静的居民区,水姐带着哑女和皮拉吨像寻宝一样,试了几辆积满灰尘的皮卡。

当他们撬开一辆看起来还可以的古董车时,甚至惊飞了一窝在引擎盖下筑巢的麻雀。

所幸,钥匙还在,几番寻找,终于找到了一辆

能发动的老皮卡。

有了车,下一步是“货源”。

他们直奔城郊的批发市场,转了一圈后,最终决定“自己动手,丰衣足食”。

在郊区的一片疏于看管的菜地,哑女和皮拉吨三下五除二就摘了小半车的空心菜、长豆角,还顺手牵羊地从路边的果树上撸了些芒果。

“幸好坐错了去华府的船,”水姐再次转动方向盘,拐过一个急弯时想道。

错乘的渡船把他们带到了花府码头,这个意外反倒成全了他们——花府恰好在暖村和清苔之间,现在,只要再熬过这几小时的山路,就能抵达隐藏着真相的起点。

后视镜里,哑女正用担忧的目光望着养母的侧脸。

这些年来,哑女曾劝过养母回到北方,查出妹妹珍珠真正的死因,那时候她们弱小卑微……最重要的是,没被逼到那个地步。

现在,命运的绳索终于勒紧了脖子,她们别无选择,必须去揭开被掩盖了七年的秘密。

皮卡车吭哧吭哧地开到清苔镇。趁着在油站加油的功夫,三人蹲在车旁,就着瓶装矿泉水,囫囵吞下了几个饭团,算作一顿简餐。

从清苔镇到禅修院,地图上不过一指的距离,却还要在更陡峭的山路上攀爬半小时。

禅修院藏在群山褶皱里,它的入口毫不起眼,像一道天然形成的石门,外地人就算拿着地图也常常错过。

当地人不信风水,但都传说这处选址是某位华裔大师亲手点的穴,说此地“聚气如瓮,藏风得水”。

水姐第一次听到这说法时,只报以一声嗤笑:“出家人要聚什么气?莫不是聚香火钱的气?”

几小时后,皮卡车终于喘着粗气,停在了禅修院崭新的汉白玉牌坊下。

昔日的破木门早已不见踪影,取而代之的是鎏金铜钉的朱漆大门。

听见车声,一个年纪稍大的义工扫了他们一眼,随即又低下头,专注于脚下的杂草。

水姐深吸一口气,整了整身上的布衫,走上前去,双手合十,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:“萨瓦迪卡,我们是来禅修的。”

这进入禅修院的法子,是在清苔镇买矿泉水时,从杂货店老板嘴里套出来的——禅修院常年对修行者敞开。

很快,一个圆脸义工应声而来,她笑容平和,白衣白裤,手腕上缠着星月菩提手串。

她微微颔首:“请随我来。”引着三人穿过牌坊。

经过放生池时,水姐的假肢突然卡进了木板缝隙。

她身形一晃,赶忙稳住身形,池水里游动着十几条肥硕的锦鲤,水池边立着放生的功德碑,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捐款者的姓名。

前面不远处,客堂前巨大的紫藤花架下,二十多个同样身着雪白禅修服的人正盘腿坐在蒲团上。

衣袂铺展,远看像一地骤然盛放的玉兰。

他们都面向着花架深处的一个讲经台。

圆脸义工示意水姐他们静候一旁。

水姐的目光越过众人肩膀,看见讲经台上坐着个披橙色袈裟的僧人——当年珍珠落水时,他还是个小沙弥!

如今他的样貌改变不大,只是眉心多了颗朱砂痣,眉宇间多了几分慈悲。

圆脸义工小声介绍说,这是我们禅修院的主持,虽然20出头,但得高僧点拨,几年前在菩提树下开悟,听他讲经,老虎也会安静。

“万法皆空,因果不空……”住持沙查朋的嗓音轻缓柔和。

他的目光扫过下方虔诚的信众,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安然。

等最后一个尾音消散,水姐上前合十行礼:“师父慈悲,我们漂泊日久,心生烦扰,特来寻求清净,望师父收留修行。”

住持温和地望着水姐和哑女点头,唇角微扬:“随喜功德。”

他随即转向圆脸义工,“带他们去领衣物安顿吧。”

众人刚准备随着圆脸义工退出客堂,门口方向猛地传来皮拉吨变了调的惊叫!

——他追着一只彩翼山鸡跑进了禅修院。

此刻这突如其来的插曲让水姐心头一紧。按照计划,三人要装作不相识,分两批进入禅修院。皮拉吨这场追逐戏,直接把他们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。